《长篇历史演义——战长平》
第5节

作者: 嵩阳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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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计的荀况终于被打开了话匣子,开口就是孤芳自赏的尧舜礼让,汤武革命,最后满意地总结道:“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得天下,不为也。”意思是,只要德高望重,完全不用武力,但登高一呼,天下即可得到。
  “君王后亦无条件欣赏我的这个不成熟的见解”,荀况补充道。
  “先生高见,在下佩服之至。同时还请先生转达我对君王后的致意和问候。”嘴上虽这么说,其实已摸得齐国底细的范雎的真实想法是:真是白璧无暇的书呆子。
  日期:2013-04-15 08:13:42

  正文【9】
  第5回 卫谟巧解暗语  白起从容点将
  白起行伍出身,家世非但不显赫,且是极为普通。秦王却给他如此的恩典,将亲妹妹嫁给了他,实出他意想之外,自是益发打定主意要肝脑涂地回报秦王。因此一节,遂将不得为主帅的不快消去了一大半。再者,他与王龁私交亦甚笃,后者长期作他的副将,无怨无悔,就冲着这一层,这次权当帮他一把吧,也算是尽了兄弟情份。
  主意已定,白起即辞别新婚不久的妻子,奉命回到前线。
  话说黄河之水天上来,一路奔流到中原腹地时,其他的且不管,却将韩国的国土一分为二。精明的秦人即大体沿着黄河这个走向,不断地由西向东发动攻击,先后占领了“轵-刑丘-怀”一线,这就如一把削得锋利无比的楔子,生生楔进了韩国的国土,再蠢的人都能明白,秦国这是想干什么。眼下,沿脆弱的仿佛丝瓜一样的“黄河天险”,韩国只剩下野王(轵与刑丘之间)与南阳这两个据点,以与上党地区保持着微弱的联络。而秦王给白起的命令恰恰是,占领上述两地区。

  行前,秦王特别面授机宜,要白起务必认识到军事必须服务于政治,“对那二个据点,目前适宜的策略是打而不打。”
  根据生活经验,人越老向来话越多,可是这个秦昭襄王,竟然违反自然规律,越老越惜言如金,仿佛多说了一句就折了他的寿似的。这个老家伙,越来越令人难以捉摸,白起心想。
  “打而不打,这是什么意思呢?”白起在设在刑丘的指挥部里踱着方步,窗外秋雨淋漓,雨水顺着黑色的屋瓦掉到天井里发出很响亮的声响。白起看见卫谟撑着纸伞,小心地踮着脚,穿过天井走了进来。这是一座有一定年纪的气派的老宅,它的主人原是韩国贵族,秦军攻城之前,先期溜了,参谋人员遂把这里布置成象样的指挥部。

  “先生以为呢?”白起看似没头没脑地发问,然而卫谟似也是没头没脑地表示不理采。事实上,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对方最近的焦虑,这就叫默契。
  卫谟闲时喜欢围棋,而白起的棋力也不低。卫谟径直走到靠东边窗下的棋盘前,这是昨夜他俩未下完的残局。按手数,此时若重新开局的话,当是执黑的卫谟先下。卫谟从精致地棋盒里掏出一子,干净利落地放在棋盘上,“啪”的一声清脆。
  白起定睛一看,卫谟并没有继续昨天的中盘鏖战,却是选择了脱先,此一子即打入他的左下角腹地,却又与自身的棋型保持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白起不可能对这一手看似孤子的棋,不闻不问,置之不理……
  “试探应手……高明啊。”白起若有所思道。
  “大王这步棋的潜台词应该是,既要我们真刀真枪地打,又要我们打得有技巧,以观列国的反应,为外交上的动作争取筹码。再雄猛的狮子到底斗不过狼群,如果六国联合起来一致对秦,就不大好玩了。”
  “有道理,不过,这可是纯技术活。”白起嘿嘿一笑,“来啊——”
  传令官应声跑步进来,领上新任务又跑步出去了。当白起出现在议事堂时,帐下将官早已聚齐,那可真叫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啊。只见个个意气纷发,摩拳擦掌,一幅急不可捺的样子。其中有二员虎将不得不提,不但擅打硬仗恶仗,且是足智多谋,深为白起所倚重,他们便是后来威名赫赫的王翦和蒙骜,此时正当大有可为的青春年华。
  日期:2013-04-15 14:58:16
  正文【10】
  白起虎着脸,巡视领地一般照空扫视了一眼,仿佛众将平白无故又欠他一场胜战。这么多年的出生入死,大家早已摸清白大将军的这个脾气,分明就是大战前的征兆。

  “王翦。”
  “末将在。”
  “命你率一彪人马,南下攻占荥阳。荥阳是新郑(韩国首都)的前哨屏障,此地一失,也就意味着新郑随时处于我军的攻击之下,但关照到全局的态势,目前只适宜制造声势,不得轻举妄动。”
  “得令。”
  “蒙骜。”
  “末将在。”
  “命你率一彪人马,东向攻击南阳地区,斩断上党地区通过太行山南麓与韩国本土保持联络的可能性。同时必须提请你注意,太行山是拱卫邯郸的重要天然屏障,我军进击太行山南麓,势必会触动赵国敏感的神经,所以务必提高警觉,不可掉以轻心。”
  “得令。”
  “胡阳将军。”
  “末将在。”
  白起所以换了口气,格外敬重这个叫胡阳的人者,是因为彼着实是一员久经沙场的老将,当年与白起共在穰侯帐下效力。他们之间配合最默契的一战是后来屡为人称道的“华阳之战”。华阳是新郑北面的重要城邑。公元前273年,赵、魏联军兵围华阳,白起与胡阳采取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战术,一举击溃联军主力,斩首十三万级。赵将贾偃见势不妙,匆忙率部向北撤退,白起追及之于黄河岸边,“沈其卒二万人于河”。

  后来每每召开御前军事会议,范雎总要叨叨他的“攻其地不如攻其人”(即通常所讲的消灭敌有生力量)的滥调,不只是白起,胡阳亦要在心里窃笑:这不拾白起牙慧么。这又是白起不满范雎的地方。
  公元前270年,胡阳奇袭赵国军事重镇——阏与失利,损兵折将,秦昭襄王抬出军法要治他的罪,多亏了白起居中调停,这许以将功赎罪,来到白起帐下效力。
  白起命他率一彪人马监视野王,不作实质性的攻击。换言之,根据秦王的战略构想,目下还不是攻占野王的最佳时机。从另一角度来说,权且放野王一马,其实是给韩国一点念想,令其欲罢不能。
  眼看任务分派妥当,却没有自己的份,帐下有人坐不住了,蹭地跳起来,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初来乍到的偏将军郑安平。只见他涨红着脸道:“白将军,末将强烈请求参加这次军事行动。”
  “郑将军,”白起客气地说道,“你先熟悉熟悉情况再说,要打仗还怕没机会?”
  然而郑安平不依,立功心切,又仗着范雎撑腰,执意要领一个任务。白起本不欲用他,一者使得不顺手,二者也不知他的能力如何,但到底碍于范雎的面子,不得已将他放在胡阳手下使用。
  “郑将军听仔细了,军中可不比丞相府,一切行动都要听指挥,倘有不虞,军法可不容情。”白起意味深长地看了胡阳一眼,胡阳会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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