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演义——战长平》
第21节作者:
嵩阳云树 阳成君试图向他解释,在合纵无望、国力透支的情况下,即使举全国之力以赴秦,也不过是以卵击石,加速灭亡。靳黈道:“我靳黈一生沙场,出生入死,忠心耿耿,从不知道怕死是怎么一回事。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现在就可以提上三尺剑,找秦人玩命,杀一个够本,杀二个赚一个。可是,现在您却让我放下武器,举手投降,苟且偷生,这叫什么事嘛,这我能同意吗?大人还是杀了我吧。”言罢,靳黈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阳成君见他这样一种态度,只得把余话咽了回去。
日期:2013-05-20 07:58:37
正文【45】
第20回 耿冯亭临危受命 倔靳黈一死报国
却说阳成君未便在上党久留,择道经韩之南阳回到新郑。白起对南阳铁桶般的控制,同样让阳成君印象深刻。
韩王迫不急待地问:“情况怎么样?”
阳成君道:“老将忠心可嘉,但他一时还没转过弯来。”说完,便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韩王。
韩王道:“真忠臣也,倒是寡人辜负了他。”
阳成君道:“靳将军固然将才,但对于上党郡,我们不要抱有任何幻想。因为臣下这一路来的考察发现,秦军确实不好惹。这不是微臣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事实确是如此。”接着,他就将在荥阳、野王和南阳的所见所闻,详细告诉了韩王。
韩王道:“为之奈何?”
阳成君道:“必不得已,换人吧。”
韩王思虑良久道:“新郑令冯亭这人如何?”
这不由得使在场的人都想起了多年前的夏山之战。秦军重兵围困,夏山交通断绝。秦军数度劝降,韩军主将冯亭却以孤城弱兵,婴城固守以待援兵,拒不投降。在这个危急关头,韩王却中了奸人之计,疑心冯亭的忠诚度,不仅拒派援兵,且还将冯亭派来求救的信使骂了个狗血喷头。正当举国上下一致声讨贪生怕死、卖主求荣之冯亭时,不意却出现了奇迹,冯亭一面忍辱负重,不作申辩,一面暗中伺机与秦军决一死战。
认真说起来这真是一场经典的战例。冯亭深知,要想依靠手头现有的兵力来打赢这一仗,在常态下是基本无望的,除非出现非常态的因素,比如著名的“兵者,诡道也”。于是,冯亭天才般地制造了二个假象:第一步向敌示弱。守城士兵全部换上老弱妇幼,说明围城这许久以来,青壮劳力死得差不多了,打,断断是打不过的,只得投降了。紧接着第二步就是麻弊敌人。冯亭派人给秦将送去一份礼单,内容只一项:金千镒。作为交换,城破的时候,请多多关照我冯氏家族。可以想见秦将得到这份礼单时的欢呼雀跃与麻弊大意。
在这个基础上,冯亭想到了更为‘缺德’的一招。他放出风声说,城中军民最担心城外的祖坟被人挖了,要那样,夏山城一定屈服。秦军不知是计,信以为真,麻利地扒了信天信命信鬼神的韩人的祖坟。更为愚蠢的是,秦军甚至还拿着死人的骨头当柴火烧。于是,冯亭最愿意看到的一幕出现了:韩人皆涕泣,争欲出战,怒自十倍。
阳成君以历史不可忘记的口吻说道:“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冯亭亲率这些‘怒自十倍’的军民,以狂风扫落叶之势,横扫秦军。冯亭凯旋的那一天,大王亲自出城迎接他,君臣释嫌的动人场面至今想来,尤历历在目。”
韩王讪讪道:“差点埋汰了一员虎将。”
阳成君道:“仅从这一战就可以看出冯亭这个人的脾性,沉稳内敛,多谋善断。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能屈能伸,在蒙受不白之冤的时候,亦能沉得住气,不急于辩白,终成大事。大王说得对,要想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冯亭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日期:2013-05-21 07:46:51
正文【46】
正商议间,冯亭衔命晋见,阳成君遂将整个计划和盘向他托出。冯亭鄂然道:“能有机会为国家尽力,就是刀山火海,也是臣下的福份,我疑惑的只是,非得如此吗?”
“能有中策,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了。”
冯亭沉吟片刻道:“秦、赵一旦发生战事,利秦不利赵咋办?或者利赵不利秦又咋办?”
韩王道:“利秦不利赵,我们将要求秦国如约退出荥阳。倘或利赵不利秦,届时,就由不得秦国了。”
“臣下是真降还是假降?”
阳成君道:“背负卖主求荣之骂名,你认为还有机会回来吗?今日一别,祸福未知,恐怕此生永无再见之日了,你好自为知吧。”
冯亭向韩王叩首道:“大王请放心,臣下保证坚决完成任务,决不辜负大王的信任。臣下今后不能再在大王身边效犬马之劳了,大王万千保重,臣下就此拜别。”说完,冯亭连叩了三个响头,早已泣不成声。韩王也是眼含热泪,阳成君则将脸别了过去,场面那是天寒地冻般的凄凉。
阳成君收泪道:“野王这条线目前还算安全,你先行一步,续后我派人秘密护送你的妻儿老小间道前往,如此方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亦能确保安全。”
“多谢阳成君关爱。”
“国势如此,只能委曲你了,”韩王解下身边的佩剑,递给冯亭道,“权作纪念吧。多保重。”冯亭双手颤抖地接过宝剑,再次无法抑制地哽噎起来。
阳成君道:“我还有一句话,需要提醒于你。周易有言,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此事除了大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倘事有不密,后果不堪设想,冯将军可要听仔细了。”
冯亭道:“请放心,不管成与不成,这事就烂在我的肚子里了。”
话说冯亭一路舟车劳顿,总算到了上党境内,迎接他的却是今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冯亭活了一大把年纪,今儿才意识到,上党雪花果真大如席,纷纷扬扬,没完没了,仿佛那天空就是不断泄漏的海洋一样。非只是银妆素裹,整个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马儿早已放慢了脚步,还是不停地打滑,正无可如何之际,仆从指着远处冰雕一样的建筑嚷道:“大人快看,那不是晋城吗!”
“嗯,总算到了,”冯亭道。
“总算把你盼到了,”靳黈说,“来来,喝一杯水酒暖身。”
这两位久已相识的老将就这么对面坐着,面前是一盆熊熊的碳火,仿佛春天一样在照耀着,冯亭的脸上笑意多少被释放了点出来。“真他妈的这个鬼天气”,冯亭咕嘟了一句。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冯亭先是一愣,接着朗声大笑道:“果然贴切。想当年,我送你赴任时,正是新郑的杨柳依依。而今天,我来了,你看,不正是雨雪霏霏么!”
靳黈道:“一如这天气,世事亦今非昔比矣。”
两人顿时陷入深深的沉默。这时,远处传来大锣、大鼓、巨琴的上党梆子,粗狂而高亢的唱腔,声声落在心坎,仿佛上等的锦帛在撕裂。
“这就是盛名已久的上党梆子?”
“是的。”
“无乃太过悲壮乎?”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