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走出浴室的时候,天已大亮。
我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着实有些错愕。
垃圾筐已换了新的袋子,脏衣服按照类别归在脏衣篓内,鞋子也收进鞋柜,花瓶里蔫掉的花不见了,零食也规规矩矩的放在茶几下,手机在书桌上充着电,就连地板也仿佛打过蜡一样明亮。
我不由得对坐在沙发上的董小姐鼓起掌来,可以啊小董,哪个保洁公司的,以后姐姐就用你了。
她红着脸看着我,麻烦你先穿好衣服在走动。
我低头看看自己,多大块儿浴巾包着啊,怎么了?于是我当没有听到,径直做到她旁边拿起她面前杯子里冒着烟的水喝起来。
柚子茶?你什么时候去买的啊,甜酸适中,真好喝。
她不可置信的语气,这是我在你冰箱里找出来的!
我想了想,有些疑惑,是么?
她摇摇头,不再理我。
又是相对无言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睡吧,我先走了。
这时的我,面对着董小姐,莫名的紧张又笨拙了起来,张张嘴,又说不出什么。
她看着我,又像想起了什么,走去卫生间,拿出吹风机,在写字台边接好电源喊我过去,按下我背对着她坐好。
她解开我扎在头上的毛巾,从上向下的擦拭着大颗的水滴,然后打开吹风,调了中等的温度和风速,一只手托起的我发尾,一只手拿着吹风呼呼的卷干发丝。
我闭上眼,任着她在我的头上拨弄着,偶尔指甲掠过脖颈,带起一路止不住的颤栗。
过了很久,吹风的声音终于停下,我的额头已渗出点点汗珠,我的头发还依旧被她握在手心里。
她低声的说,你头发怎么那么多?
我没出息的开始觉得呼吸困难起来,没错。那个平日耀武扬威骆爷在那一刻,生生的变成了一直纸老虎,在这个比我小那么多我女孩面前,紧张的一塌糊涂。
她继续把玩着我的头发,那么黑,发质也好。
我们家老佛爷总说我这孩子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而且回回掉完,决不含糊。
所以那时我那锈住的脑子完全控制不了嘴里蹦出的话,我对她说,知道了,我不烫发不染发也不做保养,您就别推荐了。
站在我背后的董小姐明显的楞了一下,随后笑出了声儿,拍拍我的肩膀说,好的,快去睡吧。
我真想给自己个大嘴巴啊!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来个深情拥抱goodbye kiss的节奏么!
董小姐等我去卫生间换好睡衣,帮我盖好被子,说,好好睡,我先走了。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坐在床边,把我的头发理了几下,似乎也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也没有开口。
她倒了杯水放在我的床头,然后拉上窗帘,调暗我床头的灯,轻缓的带上门,电梯滴的一声,门开门合。
我不一会儿就陷入深深的睡眠,无梦。
日期:2013-07-26 00:44:30
---意外---
回C市的第二天,我就开始投入了工作,初刊发行在即,每天日夜颠倒的在写稿与修稿之间,稍得空的间隙,也是在一场媒聚或一场资供上徘徊。
我总是会突然的想起董小姐。
那样猝不及防的想起。
可能我正在开会、可能我正在吃饭、可能写作、可能争执、可能困倦。董小姐总会不期而至,在每一个我无从准备的时刻,心倏倏的失去节奏。
就这样,过去了一周。
房间又乱成了猪窝,洗衣店送回的衣服和即将拿去清洗的衣服混在一起,各种外卖盒的味道混杂在不同阶段的香水味里,随处散落的啤酒罐饮料瓶伴着正在盛开的即将萎靡的已经落败的花朵之间。
豆豆每次都会在回家前把我的宵夜送来,按下门铃,拿备用钥匙开门,把打好包的餐盒和新鲜的花放在门厅,不和我说一句话就离去。
关于此事我问过她,她说,没有啦,我怎么可能怕你呢?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啦,每次看到你家我回去都会做噩梦诶...
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豆豆快来了,正好有些饿,便在电脑前吞着口水等着。
这小丫头每次都会带不一样的夜宵给我,有时是抄手,有时是面,还有烧烤、鸡排、冒菜,总之从不重样。这成为我每天都有些小期待的事情。
就在这时,门铃叮咚,我心情甚好,于是准备捉弄一下她。
便快步走到门口,偷偷从猫眼看向外面,然后赶在她掏钥匙之前突然打开门,一把拉扯,用力的把她抱进怀里,捧着她粉嫩的脸蛋亲了一口,说,宝贝儿,你可来了,人家可想你想得睡不着觉啊。
豆豆被我这一吓,夹在臂弯的葵花落了一地。
她结结巴巴的一句整话没说出来,就蹲下去开始手忙脚乱的捡花,我正嬉笑的接过外卖看着她,眼角突然就逮住了一个身影。
我看向左边不远处,董小姐安静的站在那,手里提着袋子,一动不动,脸上看不出情绪。
按照正常故事发展,董小姐现在该是扭头就走,手中袋子里的物品散落一地,最好再有个橙子、鸭梨类的滚到我脚下撞上呆若木鸡的我的脚,随后,豆豆推了我一把喊道,阿米尔,冲!
于是我像打了鸡血般回过神,感激的看了看眼前人,疯了似的拔腿就跑,镜头拉长再拉长,最后画面闪回,豆豆眼角划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卡!卡!卡!
我在背后的手狠掐了自己腰眼一下,都什么时候了,是有多爱演。
一下子回过神,豆豆刚好把散落在地上的花理好举到我面前,顺着我视线的方向,也看到了不远处的董小姐。
她还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豆豆有些搞不清状况的左右看着。
这一刻,纸老虎上身,我又掉链子了。
日期:2013-07-26 01:29:09
---蹄花汤---
董小姐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状态下走过来,自然而然的接过豆豆手里的花,礼貌的说了声谢谢,然后自顾自的侧过身,从我身边进入了房间。
豆豆有些同情的看了我一眼,逃难似的走了,我一个人站在门口。
豆豆走时没理我,董小姐进屋后也没理我,我一个人提着几盒外卖站在门口,像个被遗弃玩具,走廊尽头的风断续吹来,而董小姐也仍旧没有打算理我的意思。
我不由得在心里飙脏话!
这尼玛和剧本不一样啊!
我关上门,心情忐忑的走回屋里。
董小姐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的把茶几收拾出一片干净的区域,上面摆着她给我带来的蹄花汤、鸡汁锅贴和几样小菜。
她看着站在门厅的我,也不说话,走过来拿走我手上豆豆带来的外卖,转身丢到垃圾桶那束葵花的旁边,然后推了我下,说,快去喝汤,凉了就该腻了。
我听话的走过去,拿个垫子铺在地上,盘着腿喝起汤来,她坐在我对面说,知道你不爱吃白味的猪脚,就只打了汤给你,多要了芸豆。
我点点头。
她接着说,冰箱里有啤酒,汤喝完缓下再去拿。
我嗯了声。
我没有开口解释。
她也没要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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