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1-17 20:11:04
10.
休息两天,整下了两天的雨。
瓦蓝的天空被雨洗过,广阔无垠。街道清新洁净。树叶饱满透明,闪闪发光。
早晨刚进办公室,同事也一个接着一个进来。丁强走在最前面。他嘴快,告诉我,咱们科调来一个新同事,从新疆回来的,男性,是个博士,姓曲。
我说,是吗。这么说咱们科除了赵一凡,又多了个博士。丁强挤眉弄眼,赵安梅,你赶紧奔吧。我笑笑。
一会儿果然见到了新来的同事,大约四十岁,戴着厚片眼镜,长相普通,有点秃头,几缕稀疏的头发紧贴在头皮上。
他进来以后就严肃地跟大家点头打招呼。丁强给他和我做了介绍,他伸出手跟我握,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盯着我,普通话不怎么标准,说你就是赵安梅?没想到这么年轻。听说你经常在国家级医学刊物上发表论文?听说你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
我跟他握了手,本想先说几句客气话,却不料到听到这样一连串问题。丁强在身后嘿嘿偷笑。我瞧了老曲几秒钟,他脸上一本正经的,我就噗嗤笑了说,请你别这么说话,这不是挖苦我吗?
不是挖苦,是赞赏。老曲不笑,认真地说。
我又向他脸上瞧了瞧,开玩笑说,两样我都受不了。
日期:2011-11-17 20:12:31
老曲跟我坐对面,我以前听说看谁像谁,每天瞧着这样一副尊容,我很担心天长日久会变成这副德行,硬是同丁强换了位置。
丁强看出了我的心思,一个劲儿地偷笑。我说,我是怕我头发掉成他那样,我还没结婚呢。
丁强神秘兮兮地说,据说啊,现在有研究发现啊,越秃头的人越激进,头发越浓密的人越保守。
我说,那照这么说,我就是个极端保守的人。我不但头发浓密,你看我下巴磕上还长着呢。我总得剪。真想像你们男的那样买个剃须刀,烦死了。
丁强开玩笑,那就让老曲多看看,没准他还能长出头发来呢。
老曲出来进去,沉默寡言,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有一天做了一例肾穿刺,患者是女性,超胖,近二百斤,难度较大,主任让我操作,他带领全科的人还有两个女实习生观摩。操作结束,科里人都夸了两句,主任也表现出满意的样子。我特意看了看老曲,老曲脸上很平淡,也许还有点不以为然。
标本送走,实习生跟病人家属把病人送回病房。其他人回到办公室。主任宣布一个消息,院里下周要组织医疗队去边远山区巡诊,这次时间长,大概要一周,每科去一个人,先自觉自愿,谁去报名。主任说完,目光在几个人脸上扫视,然后在我的脸上停顿下来。
照例冷了一会儿场。这样的事没有自愿的。又不是荣誉。轮到谁是谁呗。我低着头咔咔摆弄着手里的一支圆珠笔。
沉默之中,老曲用有点儿拧巴的普通话说,我去吧,到边远山区巡诊很有意义。
我们像看稀罕物似的,频频向老曲瞟。
日期:2011-11-17 20:13:33
中午我又值班。我和杨静吃饭回来,经过门诊大楼的时候,碰见杜朋吊着只胳臂低着头急匆匆从里面走出来。杨静的记忆力那么好,她示意我,哎!不是那个……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杜朋就看见我们了。他停住脚步,熟稔地打招呼,嗨。今天心情不错吧?看上去喜气洋洋的。
我看着他缠着纱布的胳臂,说像换了个人!这是改变策略了?
杜朋笑模悠地说,现在你是黄世仁,我是杨白劳。直说吧,你什么时候给我钱?
那咱们得掰扯掰扯责任。
杜朋说,你的意思是,你其实根本就是耍赖不想给?你给句痛快话吧。
你都说出来了,我还说什么。
杜朋又笑了。那笑带着点男性的特有的不怀好意似的。但是很短促。转瞬即逝。他轻描淡写地说,行,那就看咱们谁更会耍赖吧。他说完,像是有什么急事,大步走了。
我和杨静往内科住院部大楼里走。杨静问我,这人怎么跟那天不太一样了?这变化也太大了。我问怎么不一样了?杨静想了想,说今天像小孩。我说,他本来就是小屁孩。
我坐在办公室看书。楼道里静悄悄的。病房里的人都在午睡。窗外,那几幢单身宿舍楼已经拆掉,挖掘机和斯太尔卡车交相轰鸣。
杜朋忽然幽灵似地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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