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航向——大宋崇宁三年》
第18节作者:
草根读史1 日期:2013-06-07 21: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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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西风撼破扉,
萧条孤馆一灯微;
家山回首三千里,
目断山南无雁飞。
这首《在北题壁》,是徽宗在被金兵掳往北方途中随感而写。诗中意境仓凉,回首家国,徽宗凄凉,孤苦无助的心境跃然纸上。
昔日九五之尊的皇帝,如今成了人家的阶下之囚。“由来只见新人笑,有谁知道旧人哭。”徽钦二帝的凄惨境遇,正史的史家,似乎已经无暇顾及。拜《大宋宣和遗事》的记述,他们的经历故事,我们还能窥个大概:
“十八日早,骑吏牵马三疋,令帝及二后乘之。二后素不能骑,吏遂掖而乘之。路傍见者泣曰:‘皇帝父子北去,我等百姓何日见太平也?’因上羹饭二小盂。太上及帝、朱后分食之,粗粝不堪食。骑吏从者约五百人,皆衣青袍,与二帝不可辨。”
“四月十四日,至信安县,帝及太上、太后、皇后自离京未尝涤面,至是见野水澄清,四人方掬水洗面灌涤,相视哽咽不胜。”
“自此已后,日行五七十里,辛苦万状。二帝及后足痛不能行时,有负而行者。渐入沙漠之地,风霜高下,冷气袭人,常如深冬。帝后衣袂单薄,病起骨立,不能饮食,有如鬼状。”
……
粗粝不堪食的饮食,离京未尝涤的蓬头垢面,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从锦衣玉食的花花太岁,到粗粝不堪的几同乞丐,这中间的落差,是那样的强烈。然而,比这还忍无可忍的,是金兵的一路欺虐,把他的妻女当作纵乐泄欲的工具。这样的奇耻大辱,“是可忍,若不可忍”,可在人家的屋檐下,忍无可忍,依然还得一忍再忍。
徽宗的北掳,可谓是从云端跌落,接触社会现实的开始。金兵的所作所为,让徽宗看到了人性中卑鄙龌龊,萎琐无耻的一面;也让他见识了,没有节制的权力邪恶残忍,如同恶魔一般恐怖的一面。这样的亲身经历,不知有否触及徽宗的灵魂深处,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有过深深的反思?
日期:2013-06-08 18: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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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起,又是新一天的开始。新的一天,对于徽宗来说,无疑是人间炼狱,又一天磨难的开始。徽宗的心中,有太多的屈辱、悲愤和血泪,无处可诉,于是激愤成诗。徽宗这一时期的诗词,情真意切,一改以往的的娇情造作。徽宗的《燕山亭 北行见杏花》,同样也是宋词中的一首佳作: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着胭脂匀注。
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
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
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
凭寄离恨重重,者双燕何曾,会人言语?
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
除梦里有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从青城,到燕京,到五国城,故国是一步一遥远。家山回首三千里,一步一回首,也是徽宗从希望,失望,最后到绝望的过程。和梦也新来不做,五国城中的徽宗,已经是形同死灰,万念俱灭,如同一盏破漏的油灯,饱受摧残,饱受折磨,最后油尽灯灭。
徽宗的最后时刻,《大宋宣和遗事》有这样的记述:
“上皇疾甚,不食旬日,不复有药。彼中疾者,止取茶肭子啖即愈。帝亦进上皇啖之,味苦,及下咽喉,辄成疮疾满腹。帝自土坑中顾视上皇,则僵踞死矣。帝呜咽不胜其恸。阿计替勉帝可就此间埋藏。问其俗,乃云:‘无埋瘗之地。死者必以火焚尸,及半,以杖击之,投州石坑中,由是此水可作灯油也。’语未已,随即护人已白官中,乃引彼土五七人,径入坑中以水,共贯上皇而去。帝号泣从之,只至一石坑之前,架施于其傍,用茶肭及野蔓焚之,焦烂及半,复以水灭,以木杖贯其尸,曳弃坑中,其尸直下至坑底。帝止之不可,但踯躅于地,大哭而已。亦欲投坑中,左右拽其裾,止之。”
这样惨烈的场景,都让人不知道该如何落笔。
国人对人一生的评价,讲究结局,讲究善始善终、讲究盖棺论定。国人骂人,只有在十分痛恨的时候,才会骂人不得好死。徽宗之死,比起倒路,比起杀头,不知又胜几许。每一个见到的人,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相信无不为之动容。
对于《大宋宣和遗事》中,有关徽宗最后结局的记述,正史大多不与认同,认为它不实,不可信。
不过,能让人信服的《金史》说,徽宗死后是裹了生绢的土葬。但在元朝至元年间,番僧杨琏真伽遍掘诸陵,南宋六陵遍遭洗劫。杨琏真伽打开永佑陵,徽宗从金国而返的棺椁里,不见尸骨,只有一段朽烂的木头。
这样的史料,不知是否可以作为反衬?
徽宗至死,都还给世人留下个不解之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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