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时,我干了她。22岁时,她干了我》
第17节

作者: 剑之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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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毕竟象黄那样有几把刷子能做狐狸的人太少,而多数只能做做野兔灰猪什么的就是大上海的底层人民。这些无奈的底层人民虽学到了韩信钻裤裆的大丈夫哲学,却学不来韩信那份容天下的气量。他们前头受了洋人的气,后头就向远来讨口饭吃的外地人耍起了地主的无上威仪。中国人一向被以“人多就是虫”来指责不团结,而上海人则在这点用事实做出了很好的反击表率。他们惊人一致地以歧视外地人来发泄心中的怨气。

  外地来上海滩想捡几个贝壳的人,因人生地不熟难免在初期要比上海原住居民过得艰难。他们一方面在物质上为了能让自己看见第二天早上的太阳而忙死累活,另一方面在精神上又备受上海原住民的歧视打击。最后忍受不了歧视或者捡不到贝壳的人另寻海滩。而经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在滩涂立住脚的人,又学起了曾高高在上的上海原住居民。这时他们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象个上海人,于是绝地反击的时候到了。他们不但忘本丢源,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歧视后来的外地人。几十年所受的压抑,让他们的歧视力度让他们的前辈目瞪口呆,歧视的广度更是让那些始作涌者们望尘莫及。如此周而复始,一波强似一波的歧视浪潮铺天盖地而来,及至今日就成了上海唯我独尊。

  上海人的自大还不是对什么都狂妄地自大,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势力。当他们看见来自外地的人,首先要亮明身份表明自己的出身高贵。其就象魏晋时的门阀之见,只要身为士族哪怕就是个寒门也照样对寒族出身的皇帝保持着血统的优势。而当他们看见来自异国的人,哪怕对方就是个乞丐,他也要当个落魄皇帝一样供着。他们就想着这落魄的人一朝咸鱼翻身也能带他们到大海里畅游一下,可别老是象泥鳅一样总在滩涂里捉迷藏。

  象谷枫妈妈这种人的观念根深蒂固,和她生气犯不着,就让她多在井里待几天吧。由于受了奚落,我对谷枫妈妈多少就有些不敬,虽然我尽力不表现出来。
  又和谷枫闲扯了一会后,我就起身告辞。
  我穿过院子的时候,谷枫妈妈就当刮过一阵风,脸都没抬一下。在门口,谷枫拉着我的手说:“阿诺,加油啊。你文笔不错,别老在那搬砖。”
  我心里冷笑一声,这年头文笔好的人比大学生还多,网络论坛社区什么的高手如云,要指着这个来吃饭,中国就不用搞计划生育了,肯定要饿死一半人。
  “阿诺”谷枫的声音突然小了许多。
  “什么?”我没好气地问道。

  “有空就来看看我。”谷枫的声音小到象花开的声音。
  (十五)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给老王熬中药,帮他擦洗身子,换洗一下被褥。熬中药不是难事,就是守着而已,洗洗弄弄对我却不是个轻松活。但是,没办法,生存就这样,由不得你挑三拣四。
  老王要在床上躺一阵子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一想到这个就不住地唉声叹气。我知道他一方面怕花工头的钱,另一方面怕不能赚钱,这样儿子的学费就成问题了。一说起他的儿子,老王就骄傲的要命,但是死活不让我们通知他。老王的儿子暑假也没有回家,听老王说他找了个家教的工作,正干得有滋有味。不让通知就算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理解老王的心情,好的是虽然是骨折,但不是难病,安心静养就好了。

  老王说医院的饭菜太贵,每天让我出去随便买点什么,爷俩将就着对付。在伺候老王的日子里,我也越来越想念我的父母,不知道他们当初为了我的学费受了多少委屈,想来也是在烈日之下搬砖砌瓦过,在霪雨包裹中肩挑背扛过。我忍不住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妈妈接了直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她说她知道现在外面的工作不好找,实在不行就回家了,至少家里饿不着。我听了心里有些发酸,忙说我现在一家企业工作,过得很好,还刚领了工资,不用操心。

  妈妈和我闲聊了几句,说前村的谁谁也大学毕业没找到工作,现在和他爸爸一天到晚出去揽点木匠活干,村后的其华也出狱了,现在在家卖烧饼,我的小学同学办了劳务输出,去日本了。我努力和妈妈聊些家常,却忍不住鼻子里泛起的一股股酸意直冲脑门,就赶快敷衍两句挂断了事。
  妈妈说的几个人,我都认识,大家都已长大了,不管是好是坏,都有了自己的活法。
  回到医院时,我的情绪仍有些伤感,王叔大概能懂我的意思,他象一个慈爱的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说没有过不去的坎。我听了点头称是,就打来水帮他洗下头。
  老王在医院里干躺着不用干活,虽然脸上仍是沟壑纵横,皮肤折绉的象坏了的沙网,但是气色好了许多。我脑海里想着理发室的女孩给人洗头时的三挠四按,自己也琢磨好有心学心,给老王舒舒心。老王高兴得直夸我聪明,以后别搬砖了,出去做个按摩大师肯定大赚特赚。
  我嘿嘿笑了,看着盆子里黑黑的水,再看看老王越来越干净,也越来越露出真面目的皓首白发,心里不禁更乐。这个老王啊,一把年纪了,还不忘去染个发,爱美之心活到老美到老。
  我把脏水端出病房跑到公共水房里撒了,回来时看见医生又来查房。

  医生每天例行公事的来查房,在床头病历卡上留下说不上是龙飞凤舞还是野鸡捉食的签名,然后再面无表情地离开。每次医生走后,老王就要焦躁一会,我总是安慰他,别担心,王叔,工人天天做活,体质好恢复快,更何况我们是农民工。
  这次医生跑得没那么快,他在病历卡上又练完一次签名后,半是责问半是自语道:“你怎么恢复得这么慢?一个精壮的劳动力怎么回事啊,都一个多星期了。”我一听,心想,得,又碰到个赤脚郎中,连骨折的人需要卧床一百天都没听说过。
  “明天再去做一下体检。”医生说完这句话后就走了。
  “又想借着体检的名义理直气壮地骗我们钱啊”我咕哝一句,一看王叔在发呆。哎,他大概又在心疼钱了。
  第二天,王叔死活不肯去体检,又是工头说了半天的话,他才让我搀扶着去挨宰。我带着厌恶的心情,挨到了中午才陪王叔在各科室转了一遍。我和老g.wang回病房不一会,工头和医生一脸凝重地进来了。我一看这架式,心想坏了,莫不是又查出别的什么毛病来了?

  “老王,你今年多大了啊?”工头问。
  “四十六岁啊,我算晚婚,孩子才二十。”老王回答。
  “我只问你的年纪”工头神色凝重的吓人“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多大岁数了?”
  “你看我这脸,难不成我还谎报年龄,是童工?”老王开着并不可笑的笑话。
  “你应该在七十岁左右。”医生不练龙飞凤舞,练信口开河了。
  “呵呵,医生,你哪个学校毕业的?”我实在按捺不住,非要揭一下他的老底。
  “老王,我们也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你为什么要骗我啊?”工头不理会我对医生的自作聪明,他着着老王的眼神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心痛。

  我有点象身高丈二的和尚了。
  “你的身份证是假的”工头看老王沉默着不开口,摊牌了。
  “呜呜”老王突然象个孩子一样,掩面哭了起来。我没有被他露出的童贞欺骗,赶紧起来离他远点。看着他花白的头发随着哭声象冬日北风凌虐下的枯草在萧瑟地摆动,我下意识地按住了手机,他是什么人?一个掩藏多年的逃犯?手上有几条人命?我是不是该报警?
  “老王,为什么?”工头看着老王在痛哭,口气温和了起来。
  “大,大兄弟啊”老王边抹着泪,边哽咽着说:“我今年,整七十了。医生,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我倒抽一口凉气,后背的寒毛根根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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