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航向——大宋崇宁三年》
第20节作者:
草根读史1 日期:2013-06-10 18: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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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想往平州,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徽宗曾示意赵良嗣与金人交涉,如若肯归还平州,可以额外再增加岁币。可使者的不断往返,无数次大费唾沫的交涉,金主阿骨打是始终不肯允诺。
张觉率平州来降,天上真的掉馅饼了,徽宗灿烂梦想,眼看就要辉煌照进现实。这时侯的徽宗,按照一般人的想象,一定会是喜出望外,慨然应纳。可是,历史也常常会让人大跌眼镜。事实上,徽宗对张觉的投怀送抱,既没有敞开怀抱笑纳,也没有半推半掩将就。徽宗这个平素十分“轻佻”之人,此时竟是出人意料的稳重。并且在对王安中、詹度等边将的御旨中,他也是再三的申饬:不能莽撞行事损害了宋金关系。
在徽宗的心中,此时尚还存在着一份理智。金军的蛮狠,让徽宗明白宋军无法与之抗衡,因而不能不考虑此事所会引发的后果。可是,后来张觉在兔耳山大捷,大败金军勇将阇母,又让徽宗大喜过望,一下子扫走了心中的疑云。张觉英雄神武,既能替自己抵挡金军,又有平州回归足以加固国防,这样的大美事,好事成双,岂能让它错过!
而在张觉看来,自己率平州而归,平州从此成为了宋朝的边镇。自己的手中,既有原来平州的军队,如若金军来犯,又可以借得宋军的外援,因而自己信心满满,行为处事也是十分的有底气。
徽宗和张觉勾肩搭背,私下里勾兑,两方都看到了此事给自己带来的有利一面,却忽视了祸福相依,利弊得失的全盘考虑,忽视了金军对此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自己又应该怎样从容应对。
历史的发展自有其规律。当局者迷。徽宗张觉沉缅在美好的遐想中,可后来事实的发展,却一下子无情地将他们的梦想击个粉碎。徽宗张觉陷于时局,无法看清楚这个其中的规律,后来历史的演变,已将它脉落,展示得一清二楚。因而脱脱在编《宋史》之时,将其归纳整理,最后总结提示了出来。
日期:2013-06-10 20:5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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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成乎必亡者,内禅而委位于钦宗也”。王夫之的观点是,徽宗在紧要之处出现的差错,是内禅。
徽宗内禅,无疑是他一生之中的大事件。李纲、吴敏当时以为,非传以位号,徽宗不内禅于钦宗,将难以收拾人心,时势政局,不来一次彻底的大变换,恐怕是难以免祸,无法让将士以死捍敌。然而事实给出的答案是,李纲、吴敏的决策,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王夫之认为,听到金兵入侵,徽宗内心恐惧匆忙出逃东南,还不能说是个大失,“天子弃都城而固有天下,未丧其世守也,故未大失也”。但是,“委位于钦宗,则徽宗非天下之君矣”,这个过错,徽宗是自失其柄,成为了一个萧然休老之人,“而内禅之失,不可救矣”。
与李纲一样,王夫之也谈到了安史之乱时唐明皇幸蜀的故事。李纲引用范祖禹的评论,认为其失在不能坚守。而王夫之认为,唐玄宗奔蜀避乱,太子李亨北走抗敌,是皇帝仍为皇帝,太子仍为太子,“太子虽立,而(玄宗)置身于外,以收西北之心,故可卷土重来以收京阙”。而徽宗内禅,“钦宗受内禅之命,是天子固在汴京,走而东者,已非天子也”。
王夫之认为,如果徽宗不内禅,即使出奔东南,“人知吾君之尚在,不无奋死之心”。徽宗可以手持权钺从容指挥,据河山之富,“太子受钺以抚军,自效广平之绩”,可以重复前唐的旧事。正是因为徽宗内禅,“钦宗以脃弱苟延之命,有召不应,有令不行,抑不能如肃宗之在灵武”,钦宗失国,他也同样有着连带的责任。
但王夫之这个说法,似乎有点前后矛盾。同是在《宋论》徽宗篇中,王夫之说已是垂亡瓦解之契丹,一攻之,童贯大败于白沟;再攻之,刘延庆、郭药师大败于燕山,“不可以敌爝火将熄之萧干,而可以拒燎原方炽之粘没喝乎?”想让这样已经烂到根的部队,可以上阵杀敌,能够让全军将士“不无奋死之心”,李纲让徽宗退位,似乎还有些道理,徽宗不内禅,怎么可能还会有奇迹发生?
日期:2013-06-11 18: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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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王夫之说“而内禅之失,不可救矣”,还是十分有道理的。
知子莫若父。徽宗对太子赵桓的才识气度,能否担当得起力挽狂澜,中流砥柱的作用,应该是十分清楚的。大敌当前,国家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徽宗只为自己的安危荣辱着想,仓促内禅,就显得十分的轻佻草率。而事实上,北宋的亡国,也与钦宗的临阵自乱,指挥失当有着极大的干系。
徽宗如脱屣飘然而去,无职一身轻,内禅虽然使他脱离了是非之地,远离了自身的危险,但是,也因此将他的政治人生,由此定格。徽宗纵有雄心壮志,此生的明君之梦,终已成镜花水月,他之前所犯的错误,也不再有可以更改的机会。而他禅位的不当,嗣之非人,最后一步的走错,使得他的结局是错上加错,钦宗的错误也有了他的一份责任。脱脱在《宋史》钦宗的赞中说,“享国日浅,而受祸至深,考其所自,真可悼也夫!真可悼也夫!”就是在说他是受人代过,替钦宗叫屈。
假如徽宗不内禅的话,那么他前面的所有错误,都还有可以修正的机会。而且他若能知错而改,挺身而出号召军民抗敌入侵,那么,真如王夫之所说的“人知吾君之尚在,不无奋死之心”,也是尚未可知。如果真因此成就了一番大业,那么徽宗到也可以圆了他心头的辉煌梦想。
不过,按照徽宗的性格,这样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但是强敌压境,孤城困斗,真到了山穷水尽之际,徽宗如若能深明大义,走上抗敌一线,那么史书对他的评论,将一改前观,不会再是一面倒的负面因素。如果他能够参得透生死,敢把头颅当夜壶,血溅沙场,横尸在战争第一线的话,那么他的一腔热血,必然会博得史家的无限同情,之前他阳光正直的一面,也会成为史书极力弘扬的榜样。徽宗在史书中的形象,必然会是另一番模样。
退一步说,徽宗能够遇敌而亡,一刀了断,未必就不是快意人生。相比之后遭遇的种种屈辱、摧残、折磨,这样窝囊悲惨的人生,一了百了,博得史家一片同情的结局,至少截断了后来的诸多不幸,免去了人身的痛苦折磨。
诚如历史上,不少被骂为昏庸无能的当权者一样,徽宗实际上并不愚蠢。相反地,他所拥有的才华,足可以称之为人类中的精英。徽宗对政局的掌控,也是游刃有余,并未使大权旁落,成为别人的傀儡。然而,由于其用心一偏,正是因为太过关注自己的富贵身家,太过在乎个人的安危得失,从而也就失去了大格局的视野,以至于在紧要之出,作出了昏暗糊涂的决策,最终酿成了无可挽回的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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