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时,我干了她。22岁时,她干了我》
第23节作者:
剑之晶 我在楼下等了半天,才看见工头肥胖的身体晃悠悠地出现在楼顶。工头朝我一挥手,我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救命,有人跳楼了啊。”
一切按照工头的设想发生。承包方出来了,路人围观了,pol.ice也来了,谈判专家赶到了。工头看人多了,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痛说革命家史。我看着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心里不禁佩服起工头的高明,也有点嫉妒起了工头。您老人家这回要出名了,没准还有经纪人找你拍电影啥的了。这构思,这演技,如果冲刺好来坞的话,那奥斯卡奖非你莫属。
我喊了几嗓子后,就夹着工头的包站到一边,等着承包方给我们送钱。
承包方当然不肯乖乖就范,也有可能他们见怪不怪了,谁知道前面有多少人已用过了这招。工头见吓不住承包方,在楼上一纵一跳的跃跃欲试了起来,底下的pol.ice见了,忙指挥人左右移着气垫。
就这么僵持了半个小时,新鲜感一过,我又开始为工头悲哀了起来。这人啊,钱多钱少差不多,都有不顺的时候,钱少的,有钱少的难处,钱多的,也有钱多的无奈。
不管再怎么僵持,胜利一定是属于工头的,因为就目前的资料看,以跳楼这招广而告之的绝招要钱,还鲜有失败的。
果然,又坚持了一小时后,承包方就顶不住人群和警方的压力把钱拿了出来。递给我钱的时候,承包方照例也表现出一副如丧考妣的悲痛,欲给欲留地。拿来吧你,我一把扯过大手提袋。
钱啊,三十多万啊,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虽然这不是我的钱,但也足够让我激动一回了。
我把工头的手提包挂带放长,斜背在身上,然后把一袋钱紧紧抱在胸前,等工头下来好下班。
工头在上面伸着脑袋,见我拿到了钱,对我大喊:“阿诺,看好钱啊,那是工人的工资。一定要把我的包看好了。”
“好,你放心吧。”我的声音满是兴奋,一出口,我就感觉不妥。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钱已到手。
工头听到我的回答后,大概很满意,还站在防护栏上往下看。这样的情景人生难得一回,多看一眼是一眼吧。pol.ice大概也明白了我和工头是在演双簧,说了几句不符身份的话后就收起了气垫。
我转身向广本走去。
“啊,跳了,跳了。”身后一堆人的声音有着久旱逢甘霖的兴奋。
我忙转身,看见工头象一只大鸟一样飘了下来。
(二十)
工头走了,走得猝不及防,走得一了百了。他破产了。
工头也真的是家大业大,他除了带着我们这支兵强马壮的建筑队外,还在上海别的地方带了三支同样生龙活虎的建筑队。照理说,工头是不应该破产的,但他就是破产了。精壮暴毙,久病延年。
工头一朝赚钱没有小富即安,他人心不足地想吞遍上海滩。可是上海滩,这个东方的大都市,藏龙卧虎的深水湾,哪能容忍他这条偶尔搭上了潮头的小鲤鱼纵横捭阖?他的几个竞争对手和承包方一联合,漂漂亮亮地甩了几座烂尾楼给他。这些都是工头的遗书里提到的,外加我东一勺西一瓢零星听到的。
我没有让工头失望,把那三十万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直到回到了工地把它分发给了工人们。工人知道了工头的事情,一个个哭得死去活来。工头待他们不薄,我知道。
发完工资后,我让大家收拾下东西各归其家。大家听了不再哭泣,可也不再言语,一个个象秋后被摘了果实的棉花杆一样,萧杀孤独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我见了,心想大家悲哀过度,没有听清,就又重复了一遍。他们听了,仍然怔怔地,安静地站在原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工头的骤然离去,我们都不能接受,但是工头真的离开了我们,我们的头,工头离开了,我们的顶梁柱,没了,如果我们不各奔东西,难不成还坐以待毙?
“阿诺,我们回家也没有什么营生”仓鼠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你带着我们干吧。”
我听了,一时间傻了。但那傻只维持了一会,我就觉得一股舒畅从心底深处,透过我的脊柱,漫过我的前胸,将我的悲哀一点一滴地驱逐了出去。我的背不由自主地挺立了一下,胳膊夹着手提包慢慢地向身体靠紧,目光随着舒畅之气的上行,渐渐变地刚毅,脸上的神情也顺理成章地有了一种君临天下的慈祥微笑。
这个时候,我想,我应该讲点什么,说些类似于既往开来,重头再迈的豪言。我要成为工头了,我怎能不为我的崭新人生书写一篇荡气回肠的开山之言。
差一点,差一点,我差一点就要忘乎所以了。那一刻,正当我要不知天高地厚时,工头象大鸟一样飞出的最后谢幕在我的脑海里及时出现。我的肤浅的刚毅,虚假的慈祥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代之而起的是后背水流般的冷汗,冰浸般的寒冷。
不是我不想出人头地,而是我深知时机不到,一旦强行出头,那后果就不堪设想。看一看也算风云际会多年的工头吧,想一想工头肥胖的身躯象大鸟一般飞舞吧,还有,就是工头留下的显得深谋远虑的遗书。
小子,你还嫩了点。我吁了一口气。
把工人们的联系方式留下后,我强行解散了他们。
工头深谋远虑,也可以说是老奸巨滑。他知道自己落入陷阱后,就开始了不声不响地绝地反击。人,都是逼出来的。摸打滚爬多年的工头,面对几个小圈套就能束手无策?你要么就是无视现代人为谋生而走南闯北的坚忍性格,要么就是嘲笑如今商海大浪淘沙锻炼人的能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太长了,工头只争朝夕。他四处出动,八方迎击,冷眼旁观敌手魑魅魍魉,处心自己神道仙佛。
然而,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悲剧再一次上演,酒经杀场的工头居然查出了肝癌,还是晚期。对一般人来说,当面对生死时,一切就都无从谈起,离下的不是黯然神伤,就是萎靡不振。工头也是如此。但能在商场里横进竖出的人,在人生之路上经过一番波折同样也能取舍从容。
工头用了我所不知道的方法,把那几座烂尾楼完璧归赵了,又用我看得见的方法把工人安置妥当了。
工头遗书最后的部分极其戏剧性地验证了老爸的奢侈寓言。他说有一个女儿在前妻那,虽然人长得一般,但也算知书达理,希望我们能结秦晋之好。工头还生怕我对她女儿不满意,特意留下了点嫁妆,手提包里有一张银行卡,秘码就是我的生日。
我多少有些高兴,但是没有声张。虽然工头待我不薄,而且在现实中已把我当女婿一样培养了多日,但我无法爱屋及乌地等闲他的容貌。工头长得实在太丑了,出于敬意,我只能用句“车祸现场”一言蔽之。有如此的种,那会长出什么样的苗?受了这几年的白眼,一朝有改善自己的机会,我自然喜不自禁,但一想到工头能当门神的脸我又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工头的骨灰被他的前妻领走了,一个比工头顺眼得多的妇人把他领回了家。说她顺眼也就是普通而已,普通的让你觉得眼熟,似曾相识,又觉陌生,只是寻常可见。
工头给我留下了棘手的问题,让我真切体验到了冰火两重天的煎熬。我前思后想、算计推演了好几天,还是不得头绪。正当我打算回家请教一下家人和朋友时,阿弦的电话及时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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