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生年代》
第21节

作者: 苏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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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8-08 16:4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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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的那些似乎真是那么回事,我大姨夫在水利部门工作,她说她爸爸也在水利部门,而且她家恰好跟我大姨家对门,这个我无从认证,因为自从大姨搬家以后,我就没去过她家,我只知道大姨在城里一所重点学校里当老师。王丫整天在我耳边忽悠着这些,我不信,她也没辙,但终于有一次被她逮了机会。
  那次学校老师开会之后,一位老师给我送来了一封信,说是大姨托她带的,要我回家交给妈妈。我虽然有些好奇,但没敢打开。王丫却怂恿着我,你先打开看看。我说那不好。有什么不好的呀?信封又没有粘上,你看完了再原封不动地放回去,你妈妈又不会知道。我想着也是,我忐忑地打开那封信,上面的字太潦草了,我虽然认识一些字,也认不全。王丫又故弄玄虚起来,不是有我吗?她拿过信看了一遍,说,我知道这里面的内容,但你要用东西来换。又是这种伎俩,王丫一定是惦记上了我的巧克力,本来我是不上她当的,但经刚才她的那番蛊惑,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吃巧克力,给了她也无所谓的。王丫得到了巧克力,又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最后凑在我的耳边神秘地说,是一件很不好的事------你大姨夫去世了。

  这怎么可能呢?我大姨夫虽然比我爸爸大,但并不老,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很健康------王丫嘴里咂着巧克力,说,那有什么?非得年纪大的人才会死吗?我家原来住的小院里有好几个连小孩都没有就死了呢?她说得振振有词,我却听得发慌,我再一次地相信了她,飞奔着跑回家。爸爸看完了信,跟妈妈在房间里一阵嘀咕,我竖着耳朵听,也没有听到与死有关的话。之后,妈妈就笑着对我说,东阳,晚上我跟爸爸要到大姨家去一趟,你一个人在家,好好的,别乱跑。我惊疑地问,去大姨家干嘛?是好事。妈妈说。

  之后我才知道妈妈所说的“好事”与我有关,大姨安排我进城里读书,就是她所执教的那所学校。这对于妈妈来说是个天大的好事,那所学校很多人挤破了头都想进去,这一切,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段时间,妈妈整天在我的耳边絮絮地说着,上了好学校,就会有好的前途。前途,我觉得那是离我很遥远的事情,我的表现并没有妈妈那般兴奋,我的心情反而因为这件事情变得低迷。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懊恼自己,为什么明明知道王丫会骗我,还是要相信她?怀着这种懊恼的情绪,我不想见到王丫,也不想去上学,那段时间,妈妈要帮我办理户口的事情,也没空管我,她说过了夏天就要到城里读书了,在家休息一下也好。

  一时间,大家都知道我要到城里读书了,羡慕的、嫉妒的眼光都朝我们涌来,小孩子还好些,夕阳和小溪听说后,挺惋惜地说,以后我们不能天天见面了。谁说的?我又没搬家?我笑着安慰她们,心里却也很失落,其实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我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已经被这种环境给圈住了,从小一起长大,从家里到学校,都是形影不离的,突然之间,我被划出去了,像一只离群的孤雁,最难受的是,我不知道那个陌生的世界里是一群什么样的孩子,那里有没有接纳我的人?我忐忑的心情压在心间,人也变得郁郁的,觉得这短暂的玩乐也很无趣,就连小溪找我时,我也不想玩。我知道小溪生气了,并且将我不肯跟她玩的事情跟大妈说了,我听到大妈坐在大门口,冷嘲热讽地说,人家要到城里读书了,哪还肯跟你玩?身份不同了嘛!

  大妈尖锐的话语刺激着我,我心里布满了委屈,却强烈地忍耐着。这时,我听到站在门口的妈妈回应着大妈:那是啊-----
  接下来的话无非是说那个学校如何如何地好,由于心情好,她并没有理会大妈言语上的挑衅,她整个的语调是兴奋和喜悦的。但越是这样,大妈越生气,在妈妈转身回家的时候,她冲着小溪一阵叫嚣:你将来要是比不过东阳,你就一头撞死!
  我听到那一阵尖细而凄凄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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