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穿着一身深蓝色毛料制服,长得英俊挺拔,新吹理过的头发,喷着一层油光铮亮的发胶。黑头发蓬松浓密,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被身边一群小伙子拥簇着。
“看看新娘子,新娘子怎么不下床啊,哈哈哈……”新郎身边的小伙子们轻松的开着玩笑。
“等人抱吧,哈哈哈……”
“这群狼。”曲景晓笑着小声说。
日期:2011-06-09 20:18:11
盛心平面对来接她的新郎和一群婆家人,显得局促扭捏。
新郎恭敬的给她穿好鞋子,上前背她下床。她仍然坐在床上不肯动,眼中竟一对一双的滴下晶莹的泪珠来。
看着盛心平难舍难分家庭和父母的样子,我的心也泛起阵阵感伤来。
“好了好了,给娘家掉几个金豆子就行了,赶快下床上车吧。”
和新郎一起来的一个上了点年纪的泼辣妇人,分开众人挤到近前,高声地催促着。
娘家这边的人都静静的看着,没有人说话。
盛心平的妈妈,背过脸去,悄悄的抹起眼泪,盛心平的舅妈眼睛也有点红了。
我和曲小景愣愣的站在一边,看着。
那个泼辣的妇人,看见盛心平不但没有下床的意思,还嘤嘤的抽泣起来,有点急躁的对身边一个略显精明瘦小的小伙子说:“小五,你快去拽你嫂子下来。”
“下来吧嫂子,还等我拽呀。”
“是啊,明明心里高兴,还偏要装出舍不得离家的样子,哈哈……”
旁边有人打趣着。
“小五,快去呀。”妇人又催促道。
“下来吧,嫂子。”叫小五的那个二十来岁的大男孩,伸手拽了一下盛心平的胳膊。趁这个机会,新郎上前背起盛心平,在一片哄笑、热闹、喜庆的气氛中,大家前呼后拥的跟着两位新人出门上了门外的汽车。
门口的胡同里,停着两辆北京吉普,三辆公共汽车一样大的客车,曲晓景是伴娘,和盛心平上了同一辆吉普车。我和许多不认识的娘家亲友,坐在一辆大客车里,待大家都上了车,车队向新房驶去,还有好多人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我刚刚上车,就发现了田老师正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漂亮女孩儿,坐在前面。她几乎在我看见她的同时也看见了我,“嘿,沈云舒!”她惊喜的说,“怎么方才没看见你啊,我只看见曲晓景做伴娘和盛心平在一起。”
“哦,我一直在屋里,这是你女儿吧。”说着,我上前轻轻摸了一下那孩子的小脸儿,微笑着仔细看着她。
小女孩儿漂亮得简直像个大洋娃娃,长着长长睫毛的一双大眼睛,又黑亮又清澈,水汪汪的,不停的忽闪着。小脸红扑扑的,小巧的鼻子,粉嘟嘟的小嘴,穿着一身鲜艳的粉色衣裤,脚上是一双红色小皮鞋,身上披了一件领子有一圈兔毛的大红绸缎斗篷,两个羊角辫上系着红绸子蝴蝶结,真的就是一个童话里的小公主。
“你女儿可真好看。”我由衷的赞叹着。“几岁了?叫什么名字?”我俯下身,温柔的问那可爱的小女孩儿。
“欣欣,快叫阿姨,这是你小沈阿姨。”田老师对孩子说的话,使我的心不由得一阵颤动。
是啊,我都该是做长辈的年龄了,还整天活在天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呢,还在念念不忘程驰的一切。
方才盛心平出嫁的一幕,给我的心灵带来了很大的震撼,心情变得烦忧复杂,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我和程驰会有这样的场面吗?
切切相思那么久,原来最终最好的结果,就是一个为人妻的结局啊。
虽然我一直都知道,可那不过是一个女孩儿的想象和理解。可一旦真的面对盛心平这样熟悉的女同学结婚的真正现实,我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彷徨。
什么样的人才值得我嫁呢?什么样的感情才配把女孩儿变成女人呢?什么样的男人能依靠一生一世呢?
很显然程驰近几年对我的疏远与薄情,在这种盛大的,庄重的婚礼面前,显得太空洞,太虚妄。
对于婚姻,我一直都以为那是我在很遥远的将来,才能涉足的事情,我心里一直有程驰,并让他或许有的爱,伴随着我的年龄成长,是因为我纯真纯洁的情感一直没有改变过。而现在我的高中同学盛心平,已经做了新嫁娘的事实,让我豁然明白:现实与理想之间的距离有时很难超越。
一个花季女孩儿,也不可能永远活在对感情世界的幻想之中。
我迟早也会经历盛心平今天经历的一切,已经蹉跎过了好久的青春,还有多少资本可以继续这样没有尽期的无声消磨呢?
尤其是刚才田老师的女儿,奶声奶气的一声小沈阿姨,叫得我心惊肉跳:我已经是阿姨了,下一代人正在茁壮成长。
我今日的青春正在渐渐老去,而我在过去的时光里,究竟播种了什么呢?
日期:2011-06-12 22:08:20
自从参加了盛心平的婚礼,我和曲晓景都长大了许多。我们谈论的话题少了一份天真多了一份成熟,一种厚重的现实感使我们都重新审视起各自的生活来。
在我即将返校的前一天,曲晓景特意请了假,和我整整呆了一个下午。
那天是正月十五,她家里的人都去附近乡下老家了,要晚上才能回来。
我们一直坐在写字台两边的椅子上,话题从从前说到现在,范围从彼此说到别人,她除了中间去院子里的仓房拿了一次冻梨外,我们就那样一直坐在写字台的两端,写字台上摆着两个装满了糖果花生瓜子的盘子,
曲晓景对我说:“我妈知道你不喜欢吃糖果,也不喜欢嗑瓜子,临走时特意嘱咐我别忘了给你拿冻梨吃。”她说着把半竹筐冻得硬邦邦的花盖儿梨放在一个饭盆里,泡上半盆凉水,端在写字台上。
我们眼看着被凉水泡上的冻梨很快冻在了一起,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冻梨上缓出了厚厚的一层冰来,“这回可以吃了。”曲晓景说着伸手从盆里捞出两个冻梨,在写字台上磕了几下,冻梨上的冰应声散落,里面的梨已经化得软软的,我们拿着毛巾擦干了水,一点一点的咬下去,冰凉酸甜直透心脾。
“这次你又错过了去程驰家的机会,可能真要和他错过这辈子了。”曲晓景有些惋惜的说。
“这件事你以后不要再提了,就让它不了了之吧。”我淡淡的说。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她怀疑的看着我。
我慢慢的咬着冻梨没有说话。
“你说话呀,先别忙着吃,这半盆梨都是你的,到底想怎么办啊,你也不小了,眼看就要毕业了。”
“你小啊?不是还比我大一岁吗?真是的。”我白她一眼,赌气似地用力咬了一口冻梨,冰得我半响不敢咬第二口。
曲晓景见状嘻嘻地笑了。
但她从来都不是让人的人,她接着说:“是,我是不小了。可我心里没有人啊,我谁也不爱,我姓碰,以后碰到谁算谁。”
“哈哈哈……你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是有人给你介绍过对象吗?为什么瞒着我。”我直视着她的眼睛。
她眼珠转了转,随后就哈哈大笑起来:“是田老师告诉你的吧,她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再说那件事我也没同意。我现在连个大学也没考上,哪有心思扯这个啊。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了,当时你又不在家,还提它干什么?”
“昨天田老师说那边还惦记着呢。”我试探性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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