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4-13 20:04:21
胡晓梅(2)不可饶恕
我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
我并非单单指偷了我的男朋友杰伦的钱包,在这个荒唐的举动背后,显现出了我对他的不信任,更过分的是,我竟然还无可救药地尝试为自己辩解:也许他是丢了门票,才故意说要跟我一起去看,要是没丢,说不定他就和别人去看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我就有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不过,我有点胆小,仅仅是冲动而已,我下不了手。我仔细思考要不要跟杰伦坦白这件事。他知道后会原谅我吗?万一不原谅我,我固然失去了我的男朋友,而演唱会,肯定也没机会看了。可如果不告诉他,万一他通过别的途径知道了呢?比如我在喝醉酒的时候无意说出来,我们结婚后我晚上说梦话说了,或者其他我没想到的情况。一直守着让我带有罪恶感的秘密也不是那么容易,每当我想到周杰伦的时候就会想起来,我会一直处于良心的谴责之下,痛苦不堪。
思前想后,我决定先偷偷地把钱包还回去,至于该不该向他坦白,等演唱会结束之后再说吧。完璧归赵的任务我自忖完成不了,还是交给这件事情最初的执行者吧。我不是说我做不了这件事,要是我做了,杰伦在看到钱包失而复得后的大谈特谈会让我无法面对,找别人做我会让自己的不知情表现的更像那么回事。
我联系了他们并约定在篮球场见面,见面的时候却只来了一个人,那个老大的手下。我对这个人印象不是很好,第一次见面感觉他远没有他的老大专业。杰伦的手机丢了,我曾怀疑是他所为,他的老大一再向我保证无他们无关,我才消除了疑虑。
我说,你老大呢。
他说,老大出门了,外面有个活需要他。
我想对他发难,问他是不是别的顾客比我重要,但又想算了,我没有提前打招呼。我交待给他了任务,也没期待他能有多少进步,不去问他雇主的目的。果然他没令我失望,问我偷了钱包为什么又还给去。我把他老大搬出来成功镇住了他。我真的有点想他的老大,说话那么有趣,也很有风度。我喜欢风度的坏人。
杰伦跟我解释了他门票的事,我们的矛盾就化解了。让我有点生气的是,我们产生了矛盾之后,他为什么不立刻告诉我门票的事。如果是这样,我肯定不会偷他的钱包,也不会出这么多事。对杰伦的责怪在某种程度上消弱了我偷他钱包的内疚,他也应该承担部分责任。我们并没有因为讨论谁在这件事上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而再去吵上一架。我必须忽视偷钱包事件,责怪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才是我在假装不知情的状态下该问的问题。
杰伦说他想给我个惊喜。我说,你的确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
杰伦丢了东西后丝毫不抱能找回来的希望了。对于他的手机,我的观点跟他一致,也跟他一样都不知道是怎么丢的,而钱包,我很清楚它还能回到他的手中。我不能流露出这种情绪让他发现,这点做起来其实不容易,看着他脸上偶尔显露出来的焦虑的神情,我不仅得压制住想告诉他真相得冲动,还得时刻表现出对门票丢失的惋惜。
一旦你说了谎,所有的行为都得符合这个谎言。
日期:2014-04-14 20:27:25
胡晓梅(2)他是这么还钱包的
第二天上午我没和杰伦一起自习,方便钱包的归还。可是,整个上午杰伦都没出去过。以前有钱包和手机的时候,他会出去,现在都丢了,他反而不出去了。
下午我去陪杰伦去自习,趁机让他出去以便给我雇佣的人制造机会。自习进行了大约一半时我对他说,你不是要去洗手间吗?
杰伦困惑地看着我,奋力地搜寻自己记忆,似乎那是个承诺,不能兑现会让自己愧疚。过了好一会儿,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是。
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刚越过我就停下了,回头问我,我去洗手间干什么?
对于从来没有被问及的问题,我瞬间没了思路,更让我感到恐怖的是,杰伦还在一边挠着脑袋喃喃自语:我去洗手间干什么来着……
我怀疑他丢东西的事情对他的精神产生了不小的冲击。我更愿意相信他心疼他的手机而不是钱包,这样我的难过程度会小点。我让他坐下来喝了口水,让他镇定一下,同时我相信这也能推动他去洗手间。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我从包里拿出了一本《了不起的盖茨比》读了起来,这本书我曾一直读作《了不起的比尔盖茨》,误以为这是比尔盖茨的传记。当时我还有个想法,要写一本关于周杰伦的书,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偶像的黄昏。我并不是要写周杰伦的黄昏,我只是喜欢黄昏,而且不是黄昏这个时间,单单只是这个词而已。我写的好多东西里都加入这两个字,感觉诗意大增,当然了,意思也更莫名其妙,难以理解了。后来我发现已经有人写了这本书,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读书过于认真,差点忘了正事。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回头扫视一圈,看看那个家伙是不是还在这。我没发现他,也许他不在,也许是我没注意到。不管怎样,我还得尝试一次。
我对杰伦说,想不想出去散会步?
这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说,不想。
我说,我想,你陪我吧。
他说,一会吃饭了,吃完饭我陪你散,想散多久散多久。
我心想,看来今天是没机会了,有时间再行动吧,反正还有时间,只要在演唱会开始之前完成就行。我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就在此时,有个影子投影到了我面前,我还没来得及抬头看看是谁,就有不知什么东西掉到桌子上的声音传入耳中,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句话:这是你的钱包,给你。
我看清了那人的面目,正是那个老大的手下,我雇佣的人。他还看了我一眼,表示任务已完成。杰伦拿起钱包,又看看眼前的人,而那个人俨然以恩人的眼光与他对视。我们都沉默了,为各自不同的原因。过了好一会,他才想起来要离开,杰伦想挽留他,大喊了一声,等一下。
那人跑了,杰伦迅速追了出去。我注意到自习室的人都在朝我这边看,显然他们找出了声音的源头。我点点头表示歉意,随后跟着追了出去。
对于我雇佣的人所采用的还钱包的方法,我惊为天人,耳边同时响起了这么一句话:办法嘛,总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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