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航向——大宋崇宁三年》
第45节作者:
草根读史1 在东面会宁殿的北面,叠石而筑为山,上建一殿,名为翠微,旁边又有两座亭子,为云岿、层巘。凝和殿的后面是明春阁,高为两重层,径深达七楹,超过一百一十丈。在袤阁的侧面则有玉英、玉涧二殿,其背后靠近城墙之处,筑土为冈种植杏花,并在上面建造茅亭,植上修竹万竿,引导溪流穿越其间。其间又疏泉为湖,湖中作隄以连接亭,隄中作梁以连通湖,隄梁之上又建茅亭以待憩息。又引金水天源河,开挖圆池唤之为海,上面架桥列亭跨海而过。整个宫中,寒松怪石、奇花异木,斗奇而争妍,龟亭、鹤庄、鹿砦、莲濠,孔雀之栅,椒藤,杏花之园,点缀其间,简直如同人间仙境。
扩建延福新宫,已经让人叹为观止,接下来打造的艮岳,更是推陈出新,不断地挑战时人的神经。
日期:2013-06-28 21: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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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福宫尚未竣工,筑造艮岳的工程便已提到了议事日程。徽宗命工部侍郎孟揆、梁师成主持土役工使,用船载石,用车舆运土,驱使军卒民工达万人,挖湖筑山。土山的结构,形似杭州的凤凰山,其中最高的一峰为九十尺,山体的周长达十馀里。整体分为东、西二岭,直行南向,山体相向环拱,众山环列。内有一洞,洞口可并行两人,里面足以容纳数百人。
艮岳“庀徒僝工,累土积石”,聚集工匠役夫,累土积石而成。内中仿洞庭、湖口、丝谿、仇池开挖湖泊水池,采集泗滨、林虑、灵璧、芙蓉诸地的珍奇异石筑垒为山,广选姑苏、武林、明、越之地,荆楚、江湘、南粤之野的奇花异木,移栽枇杷、橙柚、橘柑、榔栝、荔枝之木,金蛾、玉羞、虎耳、凤尾、素馨、渠那、茉莉、含笑等花草,“搜远方珍材,尽天下蠹工绝技而经始焉”。
在艮岳的开工建设中,工匠们“凿池为溪涧,叠石为堤捍”,对山石的古怪奇异之处,不加斧凿,开池采挖出来的泥土,顺势堆积为山。有一处山石,“山骨暴露,峰棱如削,飘然有云姿鹤态”,故而称之为“飞来峰”;又有一处高出城墙,“翻若长鲸,腰径百尺”,于是在其周围广植梅花,称之“梅岭”。其余的山冈,有种植丹杏鸭脚的,称为“杏岫”;在叠石填土的中间空隙,栽上黄杨,称为“黄杨巘”;又有修冈种植丁香,积石其间从而设险,称为“丁嶂”;还有一处尽是赭石,工匠任其自然,增叠而成为山,将椒兰杂植于其下,称之为“椒崖”;又有一处湖泊的边上,将开挖的泥土堆为大坡,种植密密的龙柏,称之为“龙柏坡”。
沿着寿山向西,开辟小径至百数步,两边移竹成林,栽植各类品种的竹子,称之为“斑竹麓”;上有一块紫石,高达数丈,面上平滑如练,因而将它贴山而立,从上面注水而为瀑布,称之为“紫石壁”,又谓“瀑布屏”;从艮岳的山脚,铺设温润净滑的山石,逐级为梯,称之为“朝真磴”;水泊的小洲种上芳木,以海棠居多,称为“海棠川”;寿山的西边,别治园圃,种上参、术、杞、菊、黄精、芎藭,称为“药寮”。
绵延二十多年的“花石纲”,为徽宗运来了众多的奇珍异石,艮岳的建造,自然以石见长。在艮岳的大门内,就有“大石二枚,配神运峰”,引领着众石一展雄长。其它立于水渚的,有“翔鳞”、“舞仙”,立于水洲中的有“玉麒麟”,附于池上的有“伏犀怒猊”、“仪凤乌龙”,立于沃泉的有“留云宿雾”,冠于寿山的“南屏小峰”,置于寰春堂的有“玉京独秀太平岩”,置于绿萼华堂的有“卿云万态奇峰”。而艮岳的群峰,各自争奇斗彩,光是其名就已让人目不暇接:朝曰升龙,望云坐龙,矫首玉龙,万寿老松,栖霞扪参,衔曰吐月,排云冲斗,雷门月窟,〈虫尊〉螭坐狮,堆青凝碧,金鳌玉龟,叠翠独秀,栖烟軃云,风门雷穴,玉秀玉窦,锐云巢凤,雕琢浑成,登封曰观,蓬瀛须弥,老人寿星,卿云瑞霭,溜玉喷玉,蕴玉琢玉,积玉叠玉。
艮岳的游览胜迹,有跃龙涧、漾春陂、桃花闸、雁池、迷真洞等多处。入口大门的两旁,栽有丹荔八十株,别有一番风味。内有高台千仞,可以环视都城,指点江山,“一览众山小”。又有碧虚洞天,开三洞为品字门,万山环之。在通往后苑途中,建有八角亭一座,榱掾窗楹,全都用玛瑙宝石装饰。东西撷景二园,可以溯舟出景龙江,以备龙舟行幸。
艮岳的宫室台榭,布置得与环境自然和谐,它们错落有致地,散落在各处景观之中。其中有〈王曼〉津殿、绛霄楼、绿萼华堂,著名的华阳宫位于众山的环列之中,内有平地数十顷,可以开园圃,建宫门,向西入径,可以直上高速——驰道。
“真天造地设,神谋化力,非人力所能为者”的艮岳,可以说是远远颠覆了时人的想象。艮岳的山石和岩洞中,在建造之时,就加入了大量的雄黄和卢甘石。雄黄用它来避蛇蝎,而卢甘石则在天阴之时,能够罗致云雾。据说后来艮岳被毁,遭到官府拆卖之时,有知情人请而买之,得到了雄黄数千斤,卢甘石数万斤。
艮岳初建之时,各位大佬争出新意,纷纷取悦徽宗。有一市人薛翁,善于豢养禽畜,平时以马戏为生,此时被童贯看中,成为艮岳的珍禽异兽训养员。一日徽宗临幸,山中的珍禽飞鸟,纷纷向着他降落,薛翁在一旁启奏:“万岁山瑞禽迎驾”。一下引得徽宗龙颜大悦,予以犒赏赐官。
“括天下之美,藏古今之胜,于斯尽矣”。艮岳的建设,连年不断的大兴土木,徽宗君臣,终于把一个富裕繁盛的帝国,搞到了民疲国困,财政入不敷出。而连续多年的建设,刚刚完成不久的艮岳,还未让徽宗好好地享用受福一番,便因为金兵的南侵,最终成为了一堆废土。天下百姓的膏血,十数年的民力物力,就这样被灰飞烟灭,转眼化为泡影。
“奢侈之费,甚于天灾”。历史上的士大夫们,向来对帝王的奢侈享乐十分警惕,因为众多的历史经验教训,已经在不断提醒世人,它是帝国奔向灭亡的一大祸源。“地之生财有时,民之用力有倦,而人君之欲无穷。以有时与有倦养无穷之君,而度量不生于其间,则上下相疾矣”。二千多年前的春秋时期,管仲就曾对这个问题,有过精辟深刻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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