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航向——大宋崇宁三年》
第52节作者:
草根读史1 在发行交子、钱引的同时,朝廷还发行盐钞、盐引、茶引、矾引、曲引、铁引、香药犀象引等等名目繁多的钞引,与当十大钱、交子、钱引一样,这些名目繁多的钞引,也是朝廷聚敛财富的工具。
比如盐茶钞引,它本是国家垄断专营,商人以现钱购买钞引,然后凭钞引至产地换取盐、茶等实物,运销到各地的凭据。但朝廷在发行的过程中,多存在超额虚发滥发的现象。这些凭空超发的钞引,大量流通到市场,等于是政府超额征收了税赋。这些税赋,经过实物的层层转嫁,最后通过价格,最终还是由消费者买单,也必然会导致物价的通货膨胀。
北宋末年的通货膨胀,徽宗一朝,从崇宁开始就是持续的,长时间的通涨。有学者认为它是一种全局性的通胀。徽宗君臣在帝国存在三冗(冗兵、冗官、冗费)顽疾的前提下,崇行奢侈铺张,大搞形象工程、享乐工程,发动对外的连年战争,使得本已不堪重负的财政经济,更是雪上加霜。帝国财政需求的不断扩涨,通过不断扩大信用规模:铸当十大钱、夹锡钱使金属货币贬值,滥发交子、钱引等纸币,盐钞、盐引、茶引、矾引、曲引、铁引、香药犀象引等有价证券,来开辟敛财的渠道。朝廷的恶性透支,过盛的财政需求,无节制的信用泛滥,终于将帝国的经济危害到无法收拾的地步。百姓苦于生计,官民离心离德,最终走上的,是一条惨不忍睹不归路。
日期:2013-07-02 21:0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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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宁三年十一月,诏罢科举:“天下取士,悉由学校升贡,其州郡发解,凡试礼部法并罢”。读书人入仕为官,由之前的通过科举考试,改为学校升贡,各地的州郡解试及礼部的省试,也一并同时罢废。
对于行之有效,立国之初就已采用的科举制度,为何此时作出这么重大的改革,徽宗在诏书中,似乎有所说明:“欲考士素行,以绝幸冒,务得实材。然虑州县未能奉承诏令,人未劝向,尚有遗逸。致多士未尽在学。或艰於考选校定,所取上舍、内舍生不敷额数,或学宇卑陋,食饮疏薄,未足以称朕教养待士之意”。
看徽宗诏书中的意思,似乎是要加强学校教学的作用,彰显自己的“教养待士之意”。
促使徽宗罢废科举,改由学校升贡取士,史载这一重大决策,是出于蔡京的建议,“时虽设辟雍太学,以待士之升贡者,然州县犹以科举贡士,蔡京以言”。对于蔡京的建议,徽宗言听计从,“罢科举三年岁贡法,成三舍天下教养人”。虽然后来也曾间行过科举,但是由学校升贡取士,前后一共绵延了十六七年,直到宣和三年,才又恢复了科举旧制。
宋朝自开国以来,共展开了三次兴学,到徽宗崇宁三年,官学已得到了长足的发展。范仲淹“庆历兴学”,设立州县学,对太学和国子学进行了改进,太学的屋舍得到扩大,讲官博士人员也有所增加,学校的教育规模,得到了迅猛发展。
王安石“熙宁、元丰兴学”,对太学教学进行了重要改革,颁行了太学“三舍法”。三舍法将太学分为外舍、内舍和上舍,学生入学太学,首先进入外舍,成绩优良者通过考核升入内舍,内舍合格再升入上舍。上舍生中学行优秀者,可由主判推荐至中书省,直接授官任职,不必再接受其它的考试。太学三舍的生员的名额,额定为外舍700人,内舍200人,上舍100人;元丰二年则扩增至外舍2000人,内舍300人,上舍100人。
三舍法的实施,将太学的升级考试与科举融合到了一起,改变了科举取人与学校教育不一致的矛盾。王安石设立经义局编审经学教材,对《诗》、《书》和《周礼》进行新的注释和讲解,称为《三经新义》,作为全国统一的经学教材。学校彻底成为了选官制度的一部分,成为了朝廷培养选用人才,控制士人意识形态的重要场所。
蔡京“崇宁兴学”,进一步扩大了教育的规模。崇宁元年,徽宗下诏在京城南郊营建辟雍,作为太学的外学。辟雍仿《周官》外圆内方之制,共建有房屋1872楹,诸路贡士初入太学,首先在这里参加学习。外学细分为四讲堂、百斋,斋列五楹,一斋可容纳三十人。不但太学的办学规模,比之前更加庞大,三舍生员的名额,也扩增至外舍3000人,内舍600人,上舍300人。
与前两次兴学不同的是,崇宁兴学在全国普遍设立了地方学校,建立起了遍布全国州县的学校网络。“天下州县并置学,州置教授二员,县亦置小学。县学生选考升诸州学,州学生每三年贡太学。……州给常平或系省田宅充养士费,县用地利所出及非系省钱”。“凡州县学生曾经公、私试者复其身,内舍免户役,上舍仍免借借如官户法”。
据罗靖《杂记》记载:至崇宁三年,崇宁兴学“为士二十一万馀员,为屋九万二十馀楹,费钱三百四十万缗,米五十五万馀石。”政府的大规模兴学,对普及全社会的教育,提高基层的教学质量,起到了十分积极的作用。但另一方面,也为它加强控制,禁锢学生的思想奠定了基础。“士无异论,太学之盛也。”蔡京建言罢科举,天下取士悉由学校升贡,从源头开始,进一步加强了对士大夫的控制。
蔡京对士大夫的控制,这方面在史书之中,也有着不少的记载。政和二年(1111年)四月戊戌,“诏士无得兼习史学”。
自崇宁兴学以来,蔡京打着绍述新政的旗号,加强对士大夫的控制。蔡京在太学及天下州县官学,大力推广王安石的王氏之学,“士非《三经》、《字说》不用”。县学生要想选考升州学,州学生三年之后升太学,都必须先通过相应的考试。至于太学生想入仕为官,那当然是更不用说。不学蔡京指定的王安石新学,自然也就断绝了晋升入仕的大好前程。
蔡京的这种作法,天下士大夫们议论纷纷,“至政和之初,公议不以为是”。一些人借着历史,谈古论今,对时政不免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这就让执政者,尤其是身为宰相的蔡京大为不满。“夫《诗》、《书》、《周礼》,三代之故,而史载秦、汉、隋、唐之事。学乎《诗》、《书》、《礼》者,先王之学也;习秦、汉、隋、唐之事者,流俗之学也”,仗着手头控制的行政资源,蔡京对这些“反动”势力的叫嚣,及时予以有力的打压。蔡京派监察御史兼权殿中侍御史李彦章上言,最后由徽宗御笔定调:“经以载道,史以纪事,本末该贯,乃为通儒。今两思之,纪事之史,士所当学,非上之所以教也”。蔡京对士大夫们釜底抽薪,全面禁止他们兼习史学,进一步剥夺了他们的权利。
蔡京罢相以后,一时对士大夫们的控制无能为力,于是其间的中外学官,多有以时政为题,作策士的考试。蔡京再次复相以后,他的仙游老乡,提举淮西学士苏棫向他献言追查各地学官的策卷,“校其所询,以观向背”。苏棫的谗媚“自售”,受到了蔡京的重视,通过考量策问,不但能摸清个人的政治倾向,还能看出是否和自己同心同德。蔡京由此对教育系统做了一次全面深入的清洗,因为策卷试题,最后被定罪、停职、夺职的学官,前后达到了30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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