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4-23 06:49:00
　　尔善虽然有些手段，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内行，他自己也只能给我说个大概齐：炼蛊是从苗疆的蛊毒制法发展起来的，制蛊人大概相当于东南亚很流行的“养小鬼”。蛊其实相当于蛊主的一部分，是蛊主力量的容器；活人炼蛊要削弱被炼蛊之人的魂魄，是邪术，在天师一门中，是被明令禁止的。
　　“小川父亲早就去世，只剩下母亲一直跟他两个人。但是成了蛊人，魂魄不全等于半死，这么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尔善说完，脸色更加沉重——我猜他一开始把李广乔搅合进来走阴车这事儿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后果有这么严重。
　　“广乔是李氏的唯一嫡传子弟，”张与墨开腔：“虽然他自己一直逃避这个身份，但是无论如何，只有他能继承李家的连山九变。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姨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话不错，”老白语气很诚恳的说：“主意是我提出来的，但我的目的是帮你，顺便笼络你，不希望以后反遭记恨，所以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在前面。”听到这儿总算知道老白今天出现的原因，不过此时两人对话的停顿有些微妙。

　　“你是天师一门，炼蛊人是天师一门明令的禁术，想来你也不是很清楚，如果只是一般的人蛊，会丧失心智变成行尸走肉的傀儡。”
　　张与墨确实不知道这一点，他估计到化人为蛊会伤及魂魄；先前他的沉默也正是考虑到，但是眼下这个答案，实在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听您既然这么说，想来是有办法克服这个问题？”张与墨依然不动声色，他知道老白出现在这里卖好必然是有条件的，他可以为了小川接受交换，前提是确实能保住小川的生命。
　　“我有个朋友，可以化人为蛊不伤心智，李广乔不但可以保住命，还能解了相身，从此不老不死，通天彻地——只不过也有些其他代价：他若是死了，再不能进入轮回，身死魂灭，永不超生。”有多大机会就有多大风险，天上的馅饼总不白掉，想接也得琢磨好自己脸够不够大。
　　张与墨没有急着应承，而是低头沉吟良久，才终于道一声：“那就有劳前辈牵线了。”虽然老白没有提出，帮这个忙他有什么条件，但是张与墨知道不能再装傻：“前辈所说的如果果然属实，能保住江流一命，晚生代表正一派和李氏一门领这份人情。”
　　老白摆摆手：“先不忙着谢，眼下还有问题，要炼蛊，必须要有蛊主；蛊人的命都系在蛊主身上，但是也很可能反噬蛊主，谁来当这个蛊主。”

　　“我来！”尔善慨然挺身，换来张与墨一个冷眼：“你还真觉得自己是个角色？”我从张与墨的脸上还读出一句他没明说的话：前面的账还没跟你算清楚呢。
　　“自然是我。”张与墨很自然的对老白拱拱手。
　　“恩，可以，但是还有个事儿，得有人亲自去请我那位朋友，她在的地方有些特殊。”高人总得在世外，而且根据老白的身份说这句话，那个“世外”也肯定不只是深山老林这么简单的设定。
　　龙套职业的悲哀就是，只领一个盒饭却要演遍整个横店——明明主角不是你，但是所有的重要场景都有你的身影。老白和张与墨合计着怎么起蛊，炼蛊的事宜；在最后关头敲定我和尔善去请那位世外高人出山，而那位高人，划地自守在忘川尽头——换句话说，这一趟请，还是要从阴阳路上请。
　　日期：2014-04-23 19:10:00
　　二十三　活着就是折腾
　　李广乔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本来黝黑健康的肤色现在透着隐隐的惨青，实在没办法说他“安详地就像睡着了一样”。
　　我跟他不熟，但是初见面他身上蓬勃的朝气和生命力，让我想起了我的战友们，顺带的还有我短暂的青春；看着眼前他头上扎针，面色青黑的将死之象让我心里也生出几分唏嘘。
　　老白已经去准备炼蛊的事情，临走前特意把我兜住交代：这一趟走阴车，不比平时，他嘱咐张与墨要教我一些事情，报酬的问题不用我担心。老白交代这几句比不交代还糟糕，这一趟如果不危险，为什么还要张与墨教我几招？可是如果真危险，我临时抱佛脚的学有用？
　　我把这个担心说给老白，表示不如他直接从地府弄几件宝器来保我，再或者，他亲自走一趟去请那位老朋友兼地府的邻居不比我和尔善这个半吊子走这一趟强？
　　老白瞪我，又强调一遍地府不是人间，地府虽然也在忘川尽头但是不代表和那位高人是邻居，可以互相串门子。对于第二个问题，老白是这么解释的，那位世外高人不想被活人打扰所以划地在忘川尽头隐居；可是也不想被鬼吏打扰所以设了禁制，她的地头只有阳世的人能进去。
　　那这位高人到底算活人死人？
　　她自己就是蛊人。
　　那就是活死人。
　　我觉得这个高人实在是高，高到脚踩阴阳两界，还要担心被打扰，设下这么绝的禁制——在死人的地头，只需活人进入。另一方面我又担心，像这种都已经厌世到和世界说再见的高人，难道能卖老白的面子出来救人？
　　日期：2014-04-24 00:5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