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往南一看，见四国老老实实地坐在实球上，正在冲这边张望。那只桔色的篮球则卡在篮筐与篮板的夹角里。四国见申加油不再纠缠清风，就站起来，端起两只小臂，向北篮跑了过来。申加油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一转身又回来了，抢了两步，把地下的球抱在手中，助跑了两步，双脚起跳，把这一只篮球也在筐与板之间塞了个结实。然后，双手一背，跷起右脚，掂了一下左脚，才把右脚落下去，给戏台上的官走台步一样，冲两个人看了一眼，一脸得意地说：“晃架子吧，看我塞得结实不结实？要不就爬上去。好久没见兔子上树了。”说完了，把脸一甩往北走去。

　　“快回来啊。又不是小孩子，还得叫人吹着口哨你才尿得出来！”四国冲申加油的背影喊了一声，又小声对清风说：“我这兄弟，孩子家家的，好说大人话；挺斯文一个人，好说裤裆话。你别在意。全他爹闹得。”
　　清风没听明白：“他爹也是这样说话手？”
　　“正因为他爹一句骚气话也不说，才全攒到了他肚里。我记得是哪一年，俺们大点了，俺爹说，有空把包皮翻开，要不解小手后湿裤裆。人家他爹可没这么直接，说，加油，你该把裙子撩开了啊，要不它沾了尿，洇裤裆。现在才明白，人家他爹管包皮叫裙子。也对，不就是小弟弟的裙子？肯定是去苏格兰倒卖棒子趟数多了。结果如何？人家别人的脑子全长在脑壳里，他申加油却有半拉长到了蛋包子里，平时一肚子的裤裆心思。半大不小的时候，有一天问我，说为什么耻毛不长，而头发广长。这是他自己琢磨事哩。我就不搭理他，不搭理他也许就忘了。有一天他就说，闹明白了，说脑壳不能长，所以才让头发长，反正得有长的东西。这是他发明的男人脑袋与裤裆阳物及其毛发动静平衡的理论。反正，算事不明白喽就去裤裆里找，几成习惯。你知道他有这嗜好就行了，我看他对你挺上心，也许以后就成了他裤裆协会的一员，别刚听他几句话把你吓着喽。只要离裤裆近的，他极感兴趣。这不，去厕所给鬼子拜靖国神社一样正式，我不跟他去就好象是对茅神多大不敬似的，你看他那个不自在。没他这臭大粪，咱就不上地了？”说着，来到篮下，把左脚拐到右膝上，右手一下把大号绿士鞋脱了下来，抡到肩后对准球就抛了过去。那鞋打着跟头，从球前绕了过去，碰到了板上，一下歪在了篮筐脖子上。四国悬着一条腿，对清风说：“你也来一鞋，球掉了，我那鞋也下来了。”

　　这时清风就见申加油在厕所口那儿，又是呱几巴掌，又是喊叫：“把那一只鞋也脱下来，扔高点，说不定能扣个蝙蝠。”说完就进了茅子。清风慢跑到篮下，一个轻跳，把球勾了下来。那鞋却晃了一下，又坐在了那儿，露半拉脚后跟在球筐脖子外。清风又一个直跳，捏住鞋跟把鞋抽了出来，扔到四国的脚下。清风连着跳了两下，如同吊线木偶一样来去轻松，把个四国看的傻了。等清风又练起球来，才想起自己还给骡马挂掌一样，搬着一条腿，忙垫了一步，把左脚尖顺进鞋壳楼里。心的话，我还教人家哩，要是他早摸球时间甭长了，只半年也许那水平就在加油和我之上。看上去挺单纯的一个人，水还挺深。四国胡思乱想着，半天也没系好自己的鞋带，就听加油远远地说：“四国，别系了，把南边那个球也投下来啊？”

　　日期：2011-10-01　15:3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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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县中的茅子与咱校里的有什么不一样？”四国抬了一下脸问申加油。
　　“那当然不一样。这茅子里存储的都是秀才们的屎，放过了屎臭再一提鼻子，有淡淡的墨香。那全是用砖砌的，一个人屁股专对一个屎坑通道。不象咱们学校那个，一溜屎坑，板凳一样混坐。这儿，每一个通道都斜到茅子外，是一个大粪坑子，都八分满了，里面那蛆给这儿的学生一样多，有在里边有打扑腾的，有交头接耳说私房话的，有哇哇读书的，有互抄作业的，有在蛆缝里追逐打闹的，把好好的一砣一砣的螺旋屎全娘逼弄成了一锅绿粥------”

　　四国就感到牙床子发紧，胸里充满，好象有东西要撞上来。想站起半蹲的身子，这才发现申加油的一只手虚压在了肩上。四国鞋带也停了系了，希望这通演讲快快地过去。
　　申加油感到手低下的肩膀头一撞一撞地直顶手心，心的话快了。就接着说：“咱那儿清厕所，都是用铁锨往粪车上装。县中这儿，另一个招待法。厕所后边我也去了一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一只食堂给学生打饭的大铁勺子，上面全是晒干了的黄不拉几绿不拉几的粪渣子。”这时候申加油看到四国挺白的脖子上哗地筛了一片鸡皮疙瘩，身子也象从冰水里捞上来的小狗一样开始哆嗦，就吭哧笑了一下，接着说，“那大勺往粪池子里一下掏下去，被汤水淋漓地捞上来，稠的稀的往一个油筒做的运屎车的喇叭口里一倒，那东西在桶里撞得哗哗地回响。再看那铁皮口上，那蛆虫，被去了头一样，全在那桶上拱着身子奔走，一会那地面上就掉了一层，打仗滞留的难民一样-----”申加油说到这儿，就感到手下好象钻出了一头大象，噌地一家伙窜了出去。再看这四国，自己右手虎口卡着脖子，锅着个腰，干呕着向南奔去。四国边跑着往后瞧了一眼，那申加油的身影让自己眼中的泪花一打，站在积满了疙瘩的玻璃后边一样。耳边还听到申加油得意的叫嚷：“要的就是这效果！”申加油看见四国又坐在了那只实球上，就对清风说：“走，去南篮，练一下罚篮去，我正好给你掐着下课的时间。”说完了，就向南篮走过去。清风一手端着球，跟在申加油后边，来到了四国的身边。四国在眼雾中一看是申加油的脚伸到了眼前，把放在两膝上的手一下子捂在了两个耳朵上。

　　“以后还敢不跟我做伴去厕所呗？”申加油问了一句，四国就赶紧点一点头。
　　“你以后还敢不听话呗？”申加油问了一句，四国又点了一下头。
　　“你家的叫驴让人家一个过道的骡子给强奸了。”申加油说了一句，四国也紧点了一下头。清风一看，刚才好好的，这会怎么给傻了一样。那头上的汗给用水浇过似的，亮晶晶地挂在直竖的头发上，背心也湿了多半截。那脸也没个血色，鸡皮疙瘩打的脸给砂纸一样，还在疙瘩缝里淀了不少的茄皮紫色。那身子还有点不做主，多少有点筛糠。左脚一直在哆嗦着左腿。嘴里一边往外吊涎线，还一个劲往里吸凉气，一会又唾上一口唾沫。

　　“是不是病了？”清风问了一句，那四国也点了一下头。
　　“要不要去门房歇会。”清风又问了一句，四国又点了点头。清风就对申加油说：“咱回吧，看他挺不自在。”
　　“不是病，是晕厕所。就跟你晕钟一样。没事，你没看见咱俩说什么他都点头，他耳朵有点堵，心里清楚着呢。”申加油说。
　　“你给他说什么了，好好的一个人这会给在地窨子里呆了两天，刚拎上来一样。”清风还是不明白。
　　“是我把厕所给他搬来了。”

　　“什么厕所？”
　　“是我用嘴把厕所给他搬来了，他就晕了。没事，我一投篮他立刻还魂。”申加油说了，就从清风手中把球抄过来，顺手投了出去。球砸在了球筐的前沿，当地响了一下，又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这时候四国把俩手从脸上放下，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右手扶在腰上，撅着腚，曲着腿，八着脚迈了两步，比那会足足矮了五公分。那脸还是痴呆，好象刚从梦中醒来。

　　“怎么了四国？他说你什么了，你就这样了。”清风走过去问。
　　四国挤了一下眼睛，两手干洗了一下脸，才说：“不得了。还是不给你说好，给你说了你那腚沟子里，牙床子上都有蛆爬。”
　　清风一听，笑了笑，也不再问了。
　　日期：2011-10-02　08:3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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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你罚十个，我看能进几个。”申加油看了一下球篮，算计着距离差不多，就用脚尖画了一条罚球线，“你站这线后边投篮，我给你捡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