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我不在意,只要你能把狗粪点着就行。”申加油给四国唠着,眼却盯着场上的动静。那庞明飞到中间,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只是那球受劲有点太过,直奔篮板上沿而去。球在篮板上沿担了一下跳起老高,从篮板背后向下掉去。闪练周围的人一阵地骚乱,一个小旋风掉了芦苇里一样,人们都仰脸躲闪,只是闪练入了定一般,把硕大的身子靠在球架子上一动不动,就象他那尊躯一离开,这个四条腿的铁球架就会倾倒一样。那球却不是佛家子弟,在篮板后的架子上碰了几个来回,奔闪练的秃头顶就掉了下来,皮球和肉球上下一碰,就象两个好朋友见了面拍了一下手。旋即,那皮球就跳去了。闪练一缩脖子,那脖后缩出一堆猪脸抬头纹来,接着他就把秃脑壳摇了摇,驴头甩苍蝇一样,脸上一点事都没有。人丛中有人哄笑起来。就听庞明说:“球太轻了,从箱里挑个成色好的。”
“再重了一会你得借个铁锚,站了你闪大爷膀子上,从他肉腔子里捞脑袋吧。”赵学义打趣道。
“快点,常师,一会手就凉了。”庞明喊叫着。
左45度角,庞明又一个高射,球过了球筐在篮板上磕了一下,旋转着向主席台飞了过去,在地面上弹了一下,当地一声撞在了黑板上。
左侧零度角,庞明瞅着跷起的篮筐东沿,一个平射就打了过去,心想这样的力度,这样的速度,这样的角度,万无进去的道理。没想到这球打的正是个地方,球砸在了球筐跷起的东沿的侧上,那球正上正下地在筐沿上跳了起来。
“进去,进去-----”人群中有人喊开了号子,众人也跟着附和起来。田虹在拍巴掌,吴主任站起来两手拍鼓面一样击打着桌面。常磊跑到篮下,把两手一圈,从篮筐里往下接金子一样。那球还在筐上踮着:三下,四下-----那球一下一下地矮了下来,象个嫁了两个男人的女人临死不知埋到谁身边一样。闪练把身子靠实了,不敢有一点的放松,再往西靠,闪练感到没有一点余地了,他那秃头突然一亮,心的话,我就不能给撞钟一样,抖它一家伙。想到这儿,把气屏住了,把丹田一抖,闪练就觉得小腹中有座山一样动了一下,再看那只球,还是象刚学会四小天鹅舞的演员在上面练踮脚一样,还是轻跳个没完。筐下的常磊,半蹲着身子,脸那么一腆,雷公嘴往大里张着,尖屁股往斜下里一垂,随着人们“进去进去”的节奏,整个身子也一颠一颠地,活生生一只地球仪上走下来拉屎的铜蛤蟆,偏赶上拉得是稀屎,又没有水给他冲屁股,只好在那儿一下一下地干甩。闪练心里一急,没等丹田落地,就又抖了一下,没想到这丹田就象一台好不容易发动着了的破拖拉机,达达达地动个没完,很是快捷,那个抖频之快,抖幅之小,加在架子上的力单靠人的肉眼根本无法辨别。那只球终于站在了圈上,停留了一瞬间,一下从筐外沿跌了下来。那只球掉在了地上。人们“进去进去”的呼喊,立刻变成一片嘘声。那嘘声从人们嘴里出来后,象一根拉面条一样,越拉越细,就象抽细了庞明的脊梁骨一样,庞明一下子软瘫在了地上,往后一仰就躺了下去。好一会他才坐起来,把脸用手一抹,手上可能沾了从锅炉房里漂过来的碳灰,跟了一脸,倒成了个真张飞了。眼里是一片刺眼的阳光,头脸上是一片乱跌乱撞的汗水,刚才的情景,把个庞明吓得大气还不敢喘一口。四国这才觉得后腰眼突突地跳着,一阵一阵地往里窜凉风。申加油冲进场里,把那只球抱起来,把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成鸡嘴状,在上面啄了半天。又把球拍在地上,用一根食指点运着那只球转圈,左手跷在身后,象一个老母鸡给小鸡崽子圈食一样。完了,把球一抱,迈着四方步,去找四国去了。走到了四国身边,冲四国把笑颜一开:“怎么样?田四国!我不会看错人,庞明都不负你,何况我申加油?俺爹甭看是投机倒把出身,最进信义。”说完,想起了什么,就绕了人群,悄悄来到清风旁边,从清风脖子后把自己的头往前一绕,说:“你准备了点稀罕东西没?”
日期:2011-10-8 20: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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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个多月没干别的,就投篮了。我想进去罚个篮,我一般投多少进多少,最次也不至于让他们把我的分给捞了去。”清风转了过脸来,对申加油说。
“那不用说。那会四国还夸你来着,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在跟着你,它会把球替你装到筐中。你啊,大胆一点,比如说,你闭着眼能不能扔进去?”
“那有什么区别?”清风说这话的时候连想都没想。
“我发现你看东西从不拿正眼瞧,是不是余光看的最真切?一会你就来他一把。”申加油说完了,就又来到闪练身边,悄悄地说:“大爷,你今个真安省。”
闪练一乐:“我是练守静的,入禅是我的本分。别人非得坐蒲团上,我随时就能禅定,拉屎也能禅悟点什么。”
“你比和尚还僧人哩。”申加油说了,闪练一听是在调侃他,就拿眼盯了申加油看。
“一会儿啦,清风来个戴捂眼儿罚篮,要紧时候你守一下动。”申加油凑闪脸脸上说。
“不用结记了,球我都给他准备好了。戴捂眼倒是个好主意。”闪练用脚指了一下脚低下的球,心想,这大个子心里就是透灵。申加油立马领会,在腰里一伸大拇指,找四国去了。这事给四国一说,四国说,你别害了他。
“没问题。他罚篮那个稳定你是见识过的。那个实球给他裆里的蛋一样,捞了多少遍的了,对别人而言,却是燧皇氏一来,从没有过的。我是谁啊,都给他打算好了,就算失了手,我就现场传授给他盖帽大法。就算他跌下去几分,你已长了几分,对全局已没有多大的妨碍了。”
四国吭哧一笑,说:“加油,你比神仙还鬼,你简直是神爹鬼娘传的人。”
申加油哈哈一笑:“四国,你这说话手真能看出我的影子,没白跟我睡。”说完了,俩人闹成一团。
“给四国加五分。给庞明减两分。”赵学义冲常磊举起右手,把巴掌向上伸直了,手指在空中挠了挠。
庞明好半天才站起来,走到常磊身边,说:“不就二分,就当给地主交租子了。你看田四国他那个样,圆脸蛋白白胖胖,穿个绸袍,戴个瓜皮帽,再夹个算盘,给个黄世仁有什么两样?”常磊回头看了一眼四国,回来头来又听庞明说:“先放这个乡巴佬一马。”庞明把球全归到纸箱里,拽住一个角就往主席台那边拉,一抬着,看见自己的前教练王国良正看着自己,苟胜和孙伯阳不冷不热地也向自己瞄着,就说:“给老师丢脸了。”王国良白眼球一转,很不以为然,看天一笑,又收回脸来说:“还没进地头哩,一对抗好歹立见。”
“给我出出气,只要他们有节目就跟,给这乡巴佬点颜色看看。别给咱们老师折了锐气。”庞明用话洇了他们一下,就拉球箱子去了主席台。
闪练这会觉得成了一匹驾辕的老马,挣了半天才把一辆载重车从泥坑里拉出来,两条腿又软又麻又沉。胸腔子一下大了不少,一颗心乐得没个依靠处。这丹田竟然能连续地加力,全不用锤击斧剁前的冲撞作势,倒象压饸烙一样,慢慢地就把力加了上去。
“孙伯阳,该你了。”赵学义又点将了。
“我还是算了吧。我没什么旁门左道可走,让那些身怀绝技的人兜揽这桩生意吧。”孙伯阳阴阳怪气地说。
申加油又向苟福祥那帮人迂回过去,站在苟福祥的身后,也不说话,就听赵学义喊:“苟胜,苟胜同学出场。”
“赵师,我不打无对抗的球。这考球不是在考场答卷子,时间长了让人困。”苟胜出了人墙,对赵学义说。
赵学义一笑:“别着急,有你的车轮大战。你下边的五个人,都要对阵一次,只要你赢了他们,秦家川会请你的。”
“吕清风献宝。”赵学义冲清风叫一声。清风就从主席台那儿过来,不声不响地进了场子。
申加油看着清风往里走的身影就嘚嘚上了:“今天咱们争得脸红脖子粗,全是因为这个吃生米的。我这会才活明白,他才是咱们要着力打击的对象。刚才庞明使了吃奶的劲才追我那小哥,实在是不明之举。说俺是乡巴佬,俺们就在城边住着。这个才是个真正的乡巴佬,还没闹清篮球是咋回事,就敢来丢人。你看他还是信心十足,一副不揣浅陋的大家之气,纯属是故意恶心咱们这帮老球皮。跟他!看他还敢露傻证件不?”。
“吕清风,罚篮。”赵学义沉呤了一会,听到人群中一片失望的叹息声,就立马声调昂扬起来,“是蒙眼的。”人群中立刻交头接耳起来,象一群小鸡相互啄着脸上的米粒,个个脸上驰骤一片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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