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坐在那只实球上,两只小臂相向揣在小腹前,垂着脖颈,如同一个在墙根下晒足了太阳的老农。四国前胸后背湿透的背心已经风干,而清风则象刚在急雨中走了个来回。
“清风,咱们去门房吧。”四国用手轻拍了一下清风浮着一片汗水的肩头说。
“多给他点时间,让他给自己的千斤坠多唠会,要不站起来总给有什么东西往下抻拽似的。怨我只教他盖帽了,没教他怎么反盖帽。我一个裤裆派的帮主,咋就在裤裆里栽了跟头?这裤裆理论还有待于完善。”申加油说完,看着篮下一帮人蛤蟆闹坑一样地糟蹋着篮球。
“这苟胜真是可怕,以后给他打球怕先要给鸡巴系个铃铛了。”四国说。
“不用,你那东西本身就是一个铃铛。只是那声音系统让上帝做了手脚,咱们常人听不到罢了。”申加没笑嘻嘻地说。
“加油,你真有点神明,天上的事就是你们家的事。那是为什么?你听得到吗?”
“我怎么能听的到?我要是能听得到我就别睡觉了。这肉铃铛是上帝怕男人偷懒才挂的东西,给鸽子哨一样,它一响就知道鸽群在哪儿。同理,这上帝一听人的肉铃铛咣郎作响,就知道是人在繁衍,他不用挨个被窝巡夜了。所谓‘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就是这事的反照,不能叫做写照。如果你认为是长安月下妇人拿棒槌砸衣服,还是那句话,就把诗人气死了。”
“这那儿挨那儿?又是狗戴嚼子胡勒勒的事!”
“你叫什么?”
“田四国啊”
“还有什么雅号?”
“土行孙”
“我说的是雅号,能拿得出手的。你还叫过四角哩!”
“叫过小地主算不算?”
“那得看解放前还是解放后。我提醒你一句,你早晨咱在校门口那儿得的。”
“啊,我想起来了,那常师叫我山药。”
“你把我气死了。在‘野猪林’里我给你封的。”
“你说我给阿斗特象。”
“不是阿斗,是他爹刘备。”
“对,对。乍一下成个大人物,还有点不自在。”
“我自在是吧?把我小肚子都气硬了。你说过一句千古名言你知道是怎么讲的呗?”
“好象是兄弟如手足。”
申加油扑哧笑了:“还师徒如父子哩!是下联。你再想想。”
“你真啰嗦,我说的我就记得啦?你说了不就完了!”
“是女人如衣服。”
“我没说过这种傻话。”
“你还想听不听‘万户捣衣声’是怎么回事不?捣乱是吧?”
“想听还不行?是我讲过这种有侮女性的话行吧!”四国咧嘴看着挺认真的申加油说。
“治学得严谨,考据得清楚。刘备没说过这样的话这两句诗还有什么解头?新来的田虹老师也会讲。”
“你讲,你讲,别气着了。”四国把右手伸出来手心朝下压了压。
“讲完了。知道女人是衣服就讲完了。”申加油把眼神一收说。
“你是说长安的男人都在月光下拿棒槌满大街撵女人打?哪也跟男人身上的肉核桃没关系啊?”四国睁着大眼闷乎乎地问。
申加油跳了一高,往地下一蹲,说:“不是木棒槌,是肉棒槌,去砸你说过的那‘衣服’。你一天得把我气死几个来回才算完事?”
四国没笑,而是平净着脸说:“申加油,真有你的,也不怕作者刨你们家祖坟。你可别死!你死了我好多诗句都找不到注脚了。”
“也没那么难。你不懂了就去翻人这个肉辞典就行。左腿是它的封面,右腿是它的封底。翻开了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我总不会跟你一辈子吧。”申加油说完了干笑了一声。
“我还是纳闷怎么能听一下这天簌之音,到底是个什么动净。”
“看,口味高了不是?给羊挂的那小铜铃铛你没见过?给蛋包子似的,下面就是多个鱼嘴。那是发声的地,金庸的小说里叫声门。要不你自己先给自己试一下,拉的那口儿得大小适中,小了它不发声,大了就把铃铛芯掉地下了。你要是失了手,一刀下深了,你那俩蚕豆一淋拉汤,你就成了废人了。不过对你来说也是个塞翁失马的事,没那东西坠着,你今天摸高一定能得第一。等几天,国家女队也敢把你收了去。”
“不去,不去。我把那两个蚕豆往外一掰,只剩下一对肉核桃皮,风化干了,做个肉夹子,往你那大嘴上一夹,往夹子上栓根细绳子,找个牛行把你一栓。我看他以后谁还敢用嘴来作践我。”四国一瞪他的大眼说。
“哈,四国真狠。清风,给你讲了半天笑话,你那东西有点反应了没?教你打球,还得给你医裤裆。这组织好不好?”
日期:2011-11-03 18:5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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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门房。”清风站起来,灰白的脸上早笑得挂了一脸泪水,他用背心揩了一下,晃着身子朝南走去,后面跟着一高一矬的“孟良焦赞”。走到高一紧张班教室前时,教室里走出好多学生来看东西路上走着的三个怪人。看客中有一个特别高大,长得猩猩一样面相,对一个长得细弱身材,静肉无毛的人说:“你看,这几个来考球的让球给砸成这样了。什么人也能考篮球,一个火柴盒,带俩火柴棒儿。”申加油听了后就想站住理论几句,四国就说:“你没看见这两个还没进化成人哩,给他们一般见识岂不显得咱们返祖了。”
“今大爷高兴,不给他们计较。记住这俩东西,只要他们敢下球场,咱们得好好训训一下这两个怪兽。”
门房。三个人鱼贯而入。清风一下子歪在了连椅上,四国去搬电扇开关,申加油从墙角的铁桶里拽出一个塑料舀勺来,噙在嘴里就抖喉头,那脸越腆越往上,水在他的肚子里跌撞得咚咚乱响。水从嘴角里串出来,挂在下巴上往下滴着,他用大手在下巴上清了一把。
“你们都去里边,马书记过来了。”闪练的眼睛一直从窗玻璃里向外瞄着。申加油看到一辆小白卧车从柳绿中泛过来,就掐着清风的大臂随着四国去了里间。
闪练推开两扇大门,那辆伏尔加却停在了闪练的身边,马书记从副驾驶位子上下来,对看着自己的闪练说:“刚才我们说了一道,首长挺首肯你,说这钟是个唐钟,那个时候的皇上认老子为祖宗,排斥佛家,咱们这个钟啊出了模子就是个病钟也就不足为奇了。他说你一个俗家竟能撞响它,绝对是一个肚子里有货的人,只是还没得法,那钟声的脚还有点软。”马书记把闪练的肩膀搬了一下,俩人面对了面,“首长还得在县里呆两天。这两天你敲得轻点,撞得重了他说上头,给跺脚后跟哆后脑子一样。”马书记说完了,就想撤身往车里钻,让闪练伸手拦了一把,说:“我外甥来考篮球了。本不想麻烦你说话,没想到给这胡同里的一个孩子考了个并列五名,你看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你说是你外甥和老流氓家的孩子挤在了老末?”马春秋用手托着腮问。闪练点了点头。
“你咋不早说?净屁股后里作揖!早说我也好想个办法。和老流氓家孩子撞了车,那你得背他点伤。先给你外甥弄个旁听吧。明天你去教务处找一下小周就行了。还亏着首长家的孩子给开了个先例,要不我就不敢开这个口。我总算给你办了点实事,那钟的事你得好好点对一下。否则,老首长都不敢来了。”
“我想还是功力不到。我一直在努力,有两多月没照顾老婆那小店了。我一直遵守着我与学校之间的那个不与老婆上床的协议。”闪练摸着秃头卖了个傻笑说。
马书记笑了一下,坐上车走了。
闪练走进门房,申加油的脑袋卡在里屋的门缝里,很欣喜地问:“车里的女孩子也是来上学的?”
“看这意思是。就是因为她的到来,才使苟胜和清风被一块拒之门外;也是因为她的到来,才使清风得以入学。下了场透雨还夹着雹子,不知她是神妈妈儿还是观音菩萨。反正清风过了县中的门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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