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练把上半身一下一下地往朝天的左腿上靠着,好半天,突然听到苟福祥说:“是不是你打俺们狗了?”闪练以为这苟福祥走了呢,冷不丁地让苟福祥问了一句,右脚的脚弓子一松,差点把自己堆在地上。他一抖右腿收回左腿,转过脸来,把大眼点亮,说:“我练的是打人的太极,一个对付狗的招也没有。”
“你说谁是狗?你说清楚喽!”苟福祥的把脸拧了,语气坠上狠劲,不由自主地举起顶门棍,向闪练逼过来。闪练一看,鼻子冷气一出,眼球往眼睑里淹了一下,一转,又把右腿跷了上去,把做武打架势的苟福祥背到了身后,只用后脖上一打肉折子一松一紧地给苟福祥打招呼。
“你才是狗,你才是!”苟福祥咆哮了,把棍子在地上摔得咚咚响。闪练没听着一样,继续一下一下往树上用前额挤他的右膝。越是这样,苟福祥越觉得自己是闪练暗指的那种狗,就一遍一遍地往地上摔打他那条没了皮的榆木棍子,嘴里毫无节制地喊着:“你才是狗!你才是狗!”
苟胜在县中院里转了一会,什么可疑的地方也没发现,就折到柳林里,看见他爹正冲看门的假和尚发疯,就跑了过去。此时,苟福祥的灰质皮层水浸了一样,那桩子一样的假和尚正在他的眼中瓷化,只消敲上一杠,棍下就会一地碎片。鸭蛋粗的棍子让一股邪念飘了起来,朝闪练的后脑海夯了过去,让赶来的苟胜一把捞在了手中。苟胜把棍子抢了过来,抓起他爹的左臂,只一提溜,苟福祥就翻转身躯,让苟胜拽回了家中。家中的苟福祥,看到昔日里这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狗中之王,如今眼球洗过的葡萄一样,明亮而混沌,垂头蜷趴在院西北的墙角里,嘴里不断噢噢作声化解着做狗一来前所未有的病痛,是个有苦无处诉说的意思。那狗见了它的主人半疯一样地回来了,大概想站起来去蹭一下苟福祥的裤腿,那前蹄还没摆正,又猛地跌倒下去,嘴里又是一大串无可遏止的哀鸣,有两行清泪就从眼角里滚落下来。然后又跪起双膝,是个要跪爬过去的光景,把个苟福祥心疼得,自己的阴茎骨折了一样难受。苟福祥锅着身子蹒跚过去,右手心含了一下肿得比驴蹄差不多的狗蹄子,跟捧着自己让门缝夹肿了的蛋包子一样。此时苟福祥的脑子在笼屉里蒸过似的,想什么也想不动,攥着狗蹄子那只手的大拇指不知不觉地就掐了下去,他更关心狗的爪子是不是让人给打折了,没想到那狗没有象人那样疼得咧嘴向上仰头,而是低头把嘴叉子冲苟福祥的大拇指根合了过去。苟福祥啊了一声就坐在了地上,右手一甩,整个掌根就甩成了红的。苟福祥一蹶劣站起来,去抢苟胜手中的棍子。苟胜娘忙去阻拦,让苟福祥一把推了个屁墩。苟胜一把把他爹抱起来,一下给按在了台阶上。
日期:2011-11-29 18:22:21
第三章
“胜,看住你爹!”苟胜娘拍打着腚上的土,往屋里乱找去了,出了屋门就成了大夫,用一溜床单布包粽子一样把狗福祥的右手缠了个结实,然后一溜风钻到西耳屋里,焚纸烧香,冲着供桌上的狗娘娘一脸肃穆地跪了下去,口中念念有词,无非是苟门不幸,遭人无端欺负,至使人狗内讧,望娘娘恕罪之类的天语。
苟福祥把自己塑在台阶上,木了好半天,才听到了太阳穴上两根大筋轰轰的跳动声,他脑壳里最先醒来的是他最活络的流氓版块:“打,打,给我打! 人恶鬼神惊!我刚做了两天好人就有人欺负上门了。你去给我打,从昨天到现在谁给咱送过腻歪就打谁。好人是做不得的!记住,好人是做不得的!我昨晚就给你师付说好了,今天他们特意来给咱们出这口恶气。本来我不想让你出面,但现在你必须得去,借刀杀人无异体外受孕,亲手打了他们狗攮的才解气。去吧,去吧。”苟福祥把头猛地窝在怀里往外撩着手掌。
苟胜草草地穿上衣服。爹坐在台阶上大声导气,娘趴在地上在小声祷告,狗蜷在墙角在呜咽,他感到胸腔子砖窑一样,一股火一下子就把心肠烧硬了,什么也不再想就往外跑去。快出门口的时候,苟福祥又大声把苟胜叫了回来,拍了拍台阶,看见苟胜坐下,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动了一下眼球,小声说:“千万要记着,直接打人是很被动的,闹不好就让政府收了去。总要以切磋的名义进场,用最恶毒的话激怒他,让他先搭打人的架子,这时候你就下狠手。千万记住,好多事情,比如远近亲疏,一打就明白了。就象昨天拍那根豆芽孩子。有你形意门上罩着,你就往残里打他们狗操的!打伤了我花钱去给他们看病。还有你那个没人看管的婶子-------”苟福祥觉得说得有点多了,忙把嘴唇往里收了一下,又用右手往外撩了一下手背,把后脑勺亮给天空。苟胜的步伐就比刚才沉稳了好多,随着苟福祥的手势出了家门。
清风穿好带有县中图标的裤衩背心,从校耳门走了出来。小雀早就在树冠上开了集市。它们的生活相对人来说要简单得多,用喙在翅膀上凿两勺子就等于刷牙了,把脸在胸脯上蹭两嘴就等于洗脸了,面对面叫两声就等于问好了,对对屁股就等于做爱了,做完了不用提裤子就可以走鸟了。柳林就是他们三位一体的乐园,又是食堂,又是厕所,又是洞房。小雀究竟是小雀,只知道柳林乐,而不知闪练乐之乐也。柳树下,一身黑色练功服的闪练正在给一个小巧的女徒弟正架子,一会儿他拍一下女弟子的肩头,嘴里说着放松放松;一会又拍拍女弟子的大腿,说架子要低一点才好看;一会又转过去往里锛了一下女弟子的脚尖,说弓蹬步脚尖要里扣;一会又轻拍了一下女弟子的屁股,说要含胸拔背必须敛臀收腹。清风见闪练虽然手摸得有点不是地方,但大致都说到了点上,就往前凑了凑。见这女弟子三十露头,面部和田虹老师一样的端庄,只是眼角上挂着一丝无处掖藏的妩媚。鼻子和嘴巴有点不够大,就象长到十二、三岁时突然忘了长一样,总给人一种每天须用筷子和小擀面杖撑它一两下才能和整个面部协调的感觉。女弟子见有人过来,就收起式子,用小手不断地忽闪着自己绯红的小脸。清风想她的脸与衣服红白相映,最起码也得叫个小白或小红之类的名子。就听闪练说:“小青,你知道野马分鬃的用法么?”
“给你说了多少遍了,不是青红的青,是轻重的轻。”女弟子放出娇音。
“总不如小青好听。为吗取个轻字?”闪练地声音。
“生出来不压秤呗。你那练字不也很蹊跷?”
“我天生就是个武生的料。你看这------”
清风听了就往回扭了一下脸,是个借机偷笑的意思,不经意间就看见常磊的身影耳门里向东晃了过去。
这常磊平时起得早了,去球场之前有时也来这儿跟闪练比划几下。今个刚想往门槛外伸脚,就见闪练一进身,站到了小青的左侧后,左手一下叼住小青的左腕,右臂就象轧面杠子爬上面板似的从小青的左腋下伸了出去。同时,右膝往小青的双腿后面一捌,小青柳枝一样的娇躯就半吊半靠地搭在了闪练的肌肉架子上。常磊就想这老小子又骚情呢。就把往外伸的脚奔了东边,把两眼的视线从大门的缝隙中往外张出去。看见清风往门口这儿眺了一眼,回头又傻站在了那儿,心里就一个劲地催促清风:快点离开,快点离开。没想到闪练不知是没看见清风,还是太忘情了,在“禁区”里做起动作来大有蹬着鼻子上脸之趋势。
清风转过脸来,看见闪练飙着牛眼,看着面若桃花的猎物说:“我这么一开胸,你这小胳膊就得嘎崩玉碎。”
常磊看见闪练的右臂顺时针转了一下,那“轧面杠子”就向小青胸前那两堆面团凶狠地轧了过去。这个老小子,好象故意验证我把他的胳膊想象成轧面杠子没有错一样。
“只要我这右臂往外一搂,你就成秋风扫落叶之势。”清风听见闪练又狠了一句。
常磊就看见闪练提起右膝在小青大腿不是大腿,臀部不是臀部的地方顶了一顶。
清风又见闪练说:“只要我一扣右膝,你就呈乾坤倒转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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