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福祥一提这事就来气,把吃菜敬酒这档子事全扔到脑后去了。单业行广顾了想看苟福祥怎么给这些水里的东西上刑,好给自己找个正确的下嘴法子,结果那顿饭单业行喝了个微醺吃了个半饱。单业行心想让我吃半饱我就给你出半个工,去闪某人那儿点个卯就算完活了。这半个工也是替自己的徒弟苟胜出的,去了那儿我全来嘴把式。按苟福祥的说法是直接把闪练这帮人撵走,鸠占鹊巢就得了。单业行心的话,螃蟹的大腿是扔掉还是吃掉,到现在我还没弄清楚,螃蟹爪子多,你让螃蟹替你施展手脚去吧。在这样的动机驱使下,单业行就领着昨天在车船桥头挨了打的手下,从芦苇丛中钻了出来。背刀的、掂棍的、穿长衣的、短打扮的、留长发的、蓄短须的。这帮人来到了闪练行拳的柳树林中,屏风一样从闪练的东面把一群练太极的人给半围了起来。有个弟子递过一个小竹椅子来,往正在行拳的闪练跟前一放,单业行的屁股往上一尾,右小腿往左大腿上一跷,两只胳膊把肘这么一抱,穿着黑色功夫鞋的右脚就跟蝎虎子吃了烟袋油子一样,开始哆嗦了起来。
闪练的拳阵并没有因为前边有了堵人墙而产生丝毫的紊乱,有了观众那拳式走得更活络流畅了。三只眼便想来这儿搅局是最没趣味的事了,要不是吃了他苟福祥的半顿饭,要不是这姓闪的非要把这广播体操叫拳的话,我可不来这地给人家耍二百五,呆会赶紧走人。在车船桥打了败仗,人家还给了不少钱呢。单业行拿定了主意,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神在小青的脸和身段上下功夫,心想这闪某人的功夫强不到那儿去,他这学生盘起架子来倒是一个接一个地有新意。虽然这小青有一个只有庄稼妞才可能有的搓板胸,不知怎么的单业行也喜欢上了小青这股子欠劲。这么个夺人魂要人魄的学生也只能学这种半生不熟的拳种,拿这个半瓶醋做老师。要是放在我身边,估计没一年我这功夫就得减上五成。话说回来,要是有这样的学生伴着,还要这功夫干吗?这个闪某人肯定是这么想的,老天爷也不会怜惜闪某这样的人,活该由我来欺负他,要不谁来替天行道?这单业行想及于此就有了责任感,认为在这儿损一下闪练的形象是自己万死不辞的责任。想着想着,右脚的鞋后跟就从脚上脱落下来,孩子打坠悠一样和脚底板开合个没完。他来了这样的想法,认为多坐一会也未尝不可,就从练功服的左兜里抽出一条自己裁好的报纸来,从右下兜里掏出一个去了毛的羊皮缝合的烟叶荷包来,不一会,那只自卷烟就活了起来,袅袅娜娜在三只眼脸前冒出烟来。
清风隔着有几丈远,猛然觉得弄不好会出点什么事,就挪动脚步,慢步走了过来。
“以后要想做我的弟子,你们谁也不能穿背心短裤上场,膀子大腿的,是什么来派?”单业行说完,冲背心短裤的清风虚笑了一下,用夹着烟的右手点了一下清风,“这位小弟不在我数落之列。虽然你乍一看象个道门中人,却能近朱而不赤,近墨而不黑,能出淤泥而不染,也只有泥鳅能与你相提并论,不胜敬仰之至。”说完,也不看清风是什么表情,把目光只粘在小青的脸上。见小青刚才还是一脸的鄙薄之色,这会被自己这‘三句半’逗得半笑不语,想说又止,走的拳架也象柳枝搀了乱风一样,是个开了心的模样,就兴趣大增,“这大妹子才象个练功的。俗话说的好啊,象不象,三分样,其它人的精气神让行家一看就不着边际,老鼠蛤蟆大眼贼,让过道的神仙看见了会误认为这是和尚家在做法事哩。还真别说,有这些人衬着,这大妹子愈发显得得过真传一样,想必是老师的关门弟子喽?”临了,还把音拉得特长,见小青的脸又由白变红,小脸上撮出两个坚硬的酒窝来,自己就给得了天大的便宜一样,把左手扬起来,往右脚的脚面上一拍,那挂在上面的鞋一下子就给拍在了地上。
清风扬了一下下巴,对着没了星光已经熟起云霞的天空笑了一下。清风拉下脸来时,却就见苟胜从南边走来,一身肌肉疙瘩,一层薄肉皮包着,一来就把眼神盯在了闪练的身上。清风就看这闪舅一副以静制动,任你千般来,我只一路走的架势,眼底埋藏了天大的愤怒,比常人大一号的左脸上有一块肌肉在面皮低下耗子搬家一样,紧一阵慢一阵地起着包。清风心上觉得这帮不速之客确实有点过分,就收了脸上的表情,冷着眼观看他们的举动。
日期:2011-12-03 20:06:46
第七章
单业行用右手拇指顶开洋火的抽屉,左手捏出一根来,把紫红的那一头送到左耳朵里,侧着脑袋一下一下地掏耳髓。眼睛半闭了,眼神潜到眼底,一会哆嗦一下,一会吃哈一声,那种麻痒难忍的模样犯在了闪练眼里,就把单业行想象成了个在老婆危险期行房贪玩的男人,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关键时刻,想射丨精丨又怕老婆怀孕,拔出体外又不甘心,火候那是到了一触即发,势头凶猛得到了“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鸡鸡想一意孤行,脑壳却在另作打算,你狗操的咋办?体内哆嗦了,就对不起老婆;体外打了鸟,快感就打折扣。有将介石的电影里常唠“不成功,则成‘人’”这句词,你龟儿子就看着办吧。正当闪练在脑子里看单业行热闹的时候,就见这单业行把洋火把儿从耳朵眼里抽出来往洋火盒里一放,把两个小眼睛往自己的人身上一转,说:“也别闲着,让他们也看一眼咱们的东西。就在他们人缝里走,那样他们看得才实诚。”
三只眼的这帮人就在闪练的人缝里走开了拳。劈拳似斧,崩拳似箭,钻拳似锥,炮拳似锤,横拳似梁,一会就把闪练手下的拳架冲得东倒西歪。把个闪练气得,恨不得一脚上去就把椅子上的三只眼给踹下去。但也只是想想而已,这闪练太知道这形意拳了,是所有拳种里边最不要命的匪类,只讲一个字,那就是打。它不讲招术,舍弃格挡,前脚趟出中门,踩住地位,后脚一蹬,把周身之劲一送,不管对手是架,是拦,是化,是粘,全都不闻不问,直接就肩摧肘,肘摧手,直至把对手发放出去。形意的拳经闪练也知道几句,比如“能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存”,“起如风,落如箭,打倒对方还嫌慢”,它们中的任意一个式子没有躲闪之形,只有索命之意。这闪练就觉得自己此时成了一只让砖压了四肢的青蛙,只有鼓肚子的份。
这三只眼撩眼皮看了一眼还在装拳的闪练,这假和尚双眼外凸,有呼之欲出之形,又被千般的无奈坠着;那鼻子外掀里就,已经安抚不了自己的喘息;那嘴左抽右吊,象有一个嚼子勒在了牙花上。三只眼一看把闪练气得差不多了,就想再加上一把火,就对一直在身边忿闷的苟胜说:“大胜,你过来一下。这太极拳我也见得不多,本人眼拙,你再给我讲讲这里边的玄机。”
苟胜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三只眼,随即又把目光斜在了闪练的脸上:“听在这儿学拳的人说,这太极是化打结合,能四两拨千斤,交上手动辄发人千里之外。”
闪练听了那个气啊,我的拳是你娘的洲际导弹啊,能打人至千里之外?
单业行就对苟胜说:“叫你这一说倒提醒我了。如果他这拳真给‘仰式’似的啊,只是哄老头老太太们玩玩,也就罢了。你再睁大眼仔细瞧一下,你看他这拳,缓一阵,紧一下,小拳头打出去还时不时地抖那么一会,透着三成的不安分,八成的不地道,看了之后,我那嗓子眼总给拧了麻花一样,说不出的那个难受。”
“人家这是‘沉式’的,和‘仰式’的素来就尿不到一个壶里。‘沉式’的说‘仰式’是抄得他家的,‘仰式’的则奉张三丰为鼻祖,谁也不尿谁。至于你说的让你心里难受的那些个东西,人家是有讲的,这叫松活弹抖。也就是给不知道的人们讲古儿吧,什么**松活弹抖?我看他那松是裤腰带松,活是裤裆活。弹抖我倒没看见,那裆里的蛋抖的确是真的。”这狗剩说完了,依然镇着脸,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听了则哄堂大笑。小青听了这个当家的侄子守着自己说的没半句人话,肚肠就有点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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