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老包打听到江湖上有彭端公这样一个神棍,能治不少的疑难杂症,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找到老彭。老彭给他治了一回,效果明显。过了两年,老毛病又发了,只好再找彭端公,彭端公见面就说,你这病只能缓解,不能痊愈。你要想多活几年,就要换个地方呆。要不然我治了也是白搭。就把这病的前有后果讲了一遍,老包听后,二话不说,回去辞了公职,跟着老彭跑到颂子原,过自耕自种自给自足的小农生活。这病有事两年一犯,有时候一年一犯。每次犯病的时候,彭端公就给他治一次。如今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彭端公说了,按照他的方子,这种病有效的治疗次数多九次。再往后,就看人的造化。彭端公还说了,要是能找到一门药引子,也可能部分治愈这怪病。
一晃到颂子原一年多了。这一年来,彭端公的身体越来越差。他现在不能剧烈活动,稍微一用力,不是关节脱臼,就是某处骨折。老包说,彭端公这是得了酥骨症,没有药可治。我几乎就成了彭端公的护工。彭端公很是抱歉的说:“满斗……哦不,永金,本来是要帮你的,没想到倒把你拖累了。”
又说:“今年卖药材的钱,你就收着,算是我付你的工资。”
我后来托人从外面买来一个推车,天气晴好的时候,就把彭端公推出来晒晒太阳,透透气。不过这一过程也要冒很大的风险,一不小心,也许就会把某根骨头弄错位。还好有老包帮忙。老彭看老包魏自己忙活,也抱歉的说:“没给你把病治好,倒让你替我费心,”
又说:“实话告诉你,那味解药不是找不到,实在是不能用。太伤天害理,祖师爷下过咒语,说谁用了谁断子绝孙。”
老包还是面沉似水波澜不惊:“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不是一剂药能解决的事。”
又说:“我也研究过不少古巫医巫术。可惜后来耽搁了。”
日期:2013-08-17 10:25:33
这年的中秋过后,老包的屁股又出问题了。流血流脓,肠子掉出来一大截,痛得老包杀猪似的惨叫。彭端公早就教过我治疗的步骤,我也就大胆的去给老包治病。首先给老包服用一剂泻药,让他把肠道排泄干净。接着支起锅灶,熬一锅有十六位中药的汤剂。熬好后放进木桶冷却,温度适宜后,叫老包脱光了进桶里泡澡。泡上一个时辰,温度不够就加开水。等老包从桶里出来,他身上已经没有了那股难闻的死人味。
然后叫老包趴在长条木凳上。用香油把屁股抹一遍,然后用细篾片抽。这个动作比较讲究手法,不能太重,怕把肉打破皮了。也不能太轻,太轻了,他的肠子就不能掉出来。只有不轻不重,力道合适,经过一拉二泡三鞭打,肠子掉下来后,我才能给他手术。手术器具也简单,就是买的一块钱一个的瓷碗,摔碎,用碎瓷片当手术刀。
我以前跟着雾轻他爹老吕杀猪,翻大肠是我的拿手绝活,没想到到了颂子原,我这技术还能用上。只不过猪大肠是白的,老包这大肠,全是黑乎乎的。看着就恶心。都说黑心肠黑心肠,不知道老包的心,倒底是不是黑的。
彭端公坐在轮椅上指挥。他明白我的想法,笑着说:“永金,老包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刚开始第一次,那肠子才叫黑,比墨水还黑。”
又说:“那时候他是大官。”
老包叹息说:“老彭,你以为当官就是那么好当的?你是只见强盗吃肉,没见强盗挨打呀!”
又说:“据我所知,以前我那些同事,没有一个屁股是干净的。”
还强调:“就算是你去干,也一样。”
我就用碎瓷片,一点一点的把他肠子上的黑色物质刮除掉。这可比收拾猪大肠难得多,我足足干了一下午,才把老包的肠子收拾干净,累得我衣服都湿透了。刮了一遍后,又抹了彭端公的一种药膏,半个小时后,老包的肠子就慢慢缩回肚子里去。整个过程,老包都没有喊痛。手术结束,老包长出一口气说:
“妈的,这一下舒服多了。”
扭头去看看自己的屁股,只看到屁股油汪汪的一大片。老包拍拍自己的屁股,高兴的说:
“看看,看看,这才像话嘛!现在这屁股,多光鲜呀!”
日期:2013-08-18 11:33:00
我在颂子原一呆就是三年。这几年来,彭端公的身体每况愈下。好在有老包给他开药调理。这两年药材的价格一落千丈,彭端公每年卖药材的钱,基本上都用来买药了。彭端公自觉得有些对不住我,有一天让我叫来村长老宋。彭端公对老宋讲,万一自己百年之后,这里的屋子和山上的药材,都归徒弟永金。老宋是个老好人,只管点头说没问题。
彭端公掏出五千块钱,塞在老宋的手里。说永金的户口也想转到颂子原,还请村长帮帮忙。
老宋把钱揣在怀里,很为难的说:“哎呀,这个事情很不好办,我就试试吧!”
又说:“也是你彭端公,换做别人,给多少钱我都不办。”
过了三个月,老宋就给了我一张新身份证。我已经不是满斗了。我现在叫彭永金。
半年后,彭端公死了。其实死之前的那几天,他的精神和气色都不错。老包那段时间要出门办事,走的时候还开玩笑说,老彭你多撑几天,要死也等我回来了死。彭端公笑着答应,但还是没有等到老包回来。
我把老彭安葬在屋后的小山包上,那是彭端公自己选的墓地。彭端公到死那一天,也没有告诉我,他倒底是什么地方的人,怎么来到了颂子原,怎么当上端公四处云游的。他就是一个谜,一个让我永远也解不开的谜。
一晃过了五七,隔壁的老包还没有回来。这天一大早,我按照预定的计划,带上行李,准备离开颂子原。走之前,我去彭端公墓地,给他坟头垄好土,烧了香纸,磕了三个响头。等我起身要走的时候,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为彭端公,还是为我自己。我在这里的三年恍若一梦。即或是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梦外。
日期:2013-08-18 11:33:37
鼓上蚤时迁三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是个小工头。他带着手下的七八个工人,在金子山七十八号矿井做事。工人们知道他将满三十六,都叫他要摆一回酒席,庆庆生,冲冲喜,本命年嘛!金子山方圆百里的人,男人都时兴摆三十六岁的生酒。但时迁说自己不信这个,也不打算摆酒席。时迁是中原人,他老家那一带,都说男怕三十三,女怕三十六。也就是说男人的那道坎,最难过的是三十三岁。但时迁的三十三也还好,倒是三十二岁那年栽过一次跟头。
四年前,时迁还是个贼。在这之前,他一直从事这个行业十余年,算是久经考验的老同志了。
做贼这个行业,竞争大,风险高,专业性强。很多时候,需要团队配合。一个团队发展的好不好,关键就在于这个队伍里的头领。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嘛!在这个团队里,时迁的单兵作战能力和个人战术素养,那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怕出名猪怕壮,正是因为他的能力突出,带头大哥对他就心存防范。有什么便宜事,往往叫帮里其他弟兄去办。那些苦活脏活累活,吃力不讨好的事,都让时迁去打理。你完成好了,分成也分不了几个钱;你完成不好,老大就挖苦嘲笑说时迁没用。这让时迁很头疼。但又无了奈何。谁让人家是老大呢!放眼世间人来人往,红尘滚滚,当领导的就那么几个。领导是干什么的?领导是带领比自己愚蠢的人共同进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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