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终于解除了魔咒的故事——倾车之恋》
第50节作者:
火锅1976 伍娟恨不得天天腻在奶奶家,奶奶家自在,没有妈恨恨的眼神,挖的人藏都没地方藏。她平常和村里的小孩在外面疯,一到饭点儿就往奶奶家跑。她最好的朋友得唤作三姑——说是三姑,其实就比她大两岁,伍娟家辈分小,在村子里走不了半里路,就得碰上几个姑爷爷、姑奶奶的。
奶奶家门口有个大园子,里面都是爷爷在的时候栽的树,最粗的伍娟两只胳膊都抱不过来。
她和三姑天天在园子里探险,拿尿淹蚂蚁,拔蚂蚱的大腿。男孩子敢玩儿的,她俩没一样不敢。这一天,三姑撅着腚在那里挖一个知了猴的坑,越挖越深,三姑越挖越兴奋,口水都流下来了,稀溜溜亮晶晶的老长,她都顾不上擦。
挖知了猴这事儿需要技巧,要是不小心挖塌了,就前功尽弃,啥也找不到。
伍娟还小,不会挖知了猴,就站在三姑的屁股后面瞧,瞧着瞧着觉得很无聊,她不看知了猴的坑了,她看三姑的腚。
三姑就穿着一条小裤衩,屁股上还破了一个洞。里面的肉红红的、鼓鼓的,看起来跟奶奶偶尔焖的红烧肉一样,真好吃。
她对着三姑的腚就是一口。
三姑冷不防挨了一下,蹲在地上捂着腚大哭,边哭边喊:“臭妮子!死妮子!我告你奶去!”
伍娟嘿嘿地笑,不就是咬了口腚么,我又没使劲儿,她想。
三姑哭着跑走了,伍娟很无聊,一个人在园子里溜达,这个园子从南到北二十步,从东到西也二十步,方方正正的。种的啥树都有,榆树、槐树、柳树,居然还有一棵榕树。榕树在北方是稀罕物儿,她们整个村就这一棵。
二婶子家的大小儿振亮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站在榕树底下神秘地对她招手,她赶紧跑过去看个究竟。
振亮长的像彩玲,一张清秀的小脸,细长的眉眼,薄薄的嘴唇,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却是村里最捣蛋的小坏孩。
顺着振亮的手指头看过去,榕树的一根树杈子上挂着一根花花绿绿的绳子,她好奇地走近了看,冷不防被振亮从后面一推,一下子撞到绳子上。她站稳了一瞧,妈呀,是一条大蛇!
她吓得哭都哭不出了,没命地往园门跑,一头扎进正走进来的奶奶的怀里。三姑气势汹汹地跟在后面。
奶奶本来要打她,看着不对劲,一弯腰把她抱起来,连声问咋了。她哭着说:“蛇!蛇!”,指给奶奶看。
奶奶半信半疑地走过去一看,说:“什么蛇啊,是个蛇蜕。”小心翼翼地拿下来,“给三柱儿拿到城里药店里卖了,好药材呢。”
伍娟愣愣地问:“那蛇呢?”
奶奶说:“蛇走了啊。这是它的衣服,扔了不要了。”
三姑也跟过来瞧。
伍娟惊魂未定,半信半疑地还在抽噎。奶奶一边安慰她,一边抱着她蹲在地上叫魂:“妮儿起来!妮儿起来!”
农村人认为小孩儿吓着了会生病,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哪儿吓着了,就在哪儿叫魂,把魂儿叫回来就好了,“起来”的意思大概就是“回来”。
坏小孩振亮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半日伍娟不哭了,奶奶带着两小孩一起找知了猴。三姑心事重重的样子,老偷偷看奶奶,后来奶奶终于想起来了,揽住伍娟的腰,手放到她的屁股上:“三霞你看好了,我可是打大娟啦!你看着!”
奶奶的手高高地扬起来,伍娟不害怕,偷偷地笑。奶奶打她一向是手扬的高,落下轻,看上去是打,其实是抚摸。反正满院子的知了叫得声竭力嘶的,也听不清那手和腚的接触声脆还是不脆。
没完没了的知了的嘶叫,耀眼的阳光,绿的发金色的树,五彩斑斓的蛇蜕,一切都是永恒,地老天荒。
那是伍娟唯一一次看到蛇蜕。多少年后她还经常想起它,脆、薄,但的确是一条完整的蛇皮。从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躯壳中爬出去,应该是个崭新的开始吧?伍娟是个眷恋生命的人,断不会自杀,她羡慕蛇有那么一个几乎是重生的机会。
成年后三姑远嫁,伍娟有一次趁出差的机会去看她,隔了十几年未见,两个人陌生又亲切。三姑对刚会走路的小儿子笑嘻嘻地说:“你妈屁股上还有你娟姐的牙印儿呢。”
唰地一声时光流转,知了声铺天盖地地轰然响起,伍娟好像又感觉到奶奶那轻轻落下来的温暖的手,一瞬间眼泪充盈了双眼。
日期:2013-08-24 22:45:10
三
春季的一天,伍娟正和三姑在奶奶家门口玩跳皮筋,就两人,人数不够,皮筋一边用一个死沉死沉的高杌子撑着。皮筋其实就是做裤腰用的松紧带,在小孩子看来是稀罕物,奶奶掐了好几天的草辫子才和货郎换来的。赵集有一个常来的货郎,姓孙,河南口音,推着一辆金鹿牌大轮自行车,车座子两侧扎着两个柳条筐,中间竖着一个棍子,上面捆着一个拨浪鼓,车子一晃荡就拨浪拨浪地响起来。柳条筐里什么都有,针头线脑,布匹头花,各种新鲜货。
拥有一条长长的可以跳皮筋的松紧带,而且是崭新崭新的——是很多小姑娘的梦想。掐草辫子是八十年代初的农村不多的副业之一,天气好的农闲时分,赵集到处可见晒着太阳掐草辫子的老太太,原料是废物利用——晒干的小麦杆,掐了辫子可以做草帽,专门有人收,按斤卖。奶奶是掐辫子的好手,用不了几天就是一筐。奶奶用草辫子给伍娟换过皮筋,换过梨膏——就是糖块,最简易的那种,椭圆形,厚厚硬硬的一小块,不知道为什么叫梨膏。伍娟不舍得吃完,回家塞到枕头最里面,每天晚上看看,嗅嗅,再放回原处,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富翁。后来梨膏放粘了,招了蚂蚁,被玉芝狠揍了一顿。
童年时代,伍娟对这个世界所有美好的感受,都伴随着疼痛。即使成年后很久,每当她感知美和愉悦的同时,还是顽固地伴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和生理的不适。
伍娟和三姑的游戏正渐入**,皮筋顶到了杌子的顶部,一边已经到了三姑的胳肢窝,伍娟要使劲地翘着脚尖才能够到皮筋,正是最考验技巧的时候。
这一天太阳不错,赵奎家的在不远处的墙根下独自晒太阳。别人早已经脱下冬衣,伍娟和三姑跳热了,脱了夹袄只穿秋衣。伍娟的秋衣是玉芝的旧秋衣改的,袖子长出来的一截补在了肘部;因为肥大,伍娟把下端束在了腰里,显得腰和屁股鼓鼓囊囊——而老太太还穿着洗褪色了的黑色棉袄棉裤。她一动不动地坐着,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墙角堆的经年的木头垛。忽然,老太太拄着拐站起来,径直朝着一颗小树走去。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伍娟嗅到一股陈年汗臭的味道。老太太旁若无人地走到小树跟前,慢吞吞地转过身来,摸索着解开裤腰,她的腰和树正好成九十度角,竟然就这么拉起屎来。伍娟从没见过人用这种姿势拉屎,不由得走过去,站在她跟前眼巴巴地看,三姑过来拉她都拉不动。老太太像没看见她一样,拉完了把屁股在树皮上蹭蹭,提上裤腰,拄着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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