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到训练场搞维护，连里说这次视察过后，近期内不会动车了，要把电缆都展开，车辆下面都要撑上衬垫物。指挥仪的装备车下面要垫上两块方形的木桩，文涛爬到车底下两次也没能把木桩撑上去，老魏趴下去看了看，就去找陈阳，陈阳弄来一个千斤顶，把车底杠摇起来一点，这才把两块方木桩撑在了底杠上。文涛满手都是油，手背上也被细钢丝拉破了一点皮。文涛就想着快点把活干完，干完就可以早点回去，但熊仁培就不让：“活干完了？活干完了就在这里休息，到时候大家一起回去。”

　　哨所车没有通电，只好把后门打开，坐在边上聊天。孟军说：“去年的打靶，效果不是很理想，导弹这东西是要技术作为基础的，我们国家在这方面还比较落后。基地参谋处的作战计划里根本就没有我们，我们只不过是摆摆样子，知道内情的都清楚，我们是白养着的，只是起一个威慑的作用。”
　　晚上开排务会，总结前一阶段的工作，由熊仁培主持。排务会开到一半，文涛毫无顾忌地出去了，对这位代理排长表示出一种强烈的鄙视。文涛正插着陈阳的电炉烧开水，准备冲麦乳精，每次打完球喝上一杯麦乳精是文涛最受用的事了。水烧开后把麦乳精冲好，文涛靸着拖鞋去接着参加排务会，一个破自愿兵能有多高的水平，讲了半天，就是抓不住要点，在那里绕圈圈地讲，文涛是忍了又忍，才没有再次离开，只要不再听他啰嗦，宁愿让他割两刀子。

　　日期：2011-05-25　14:47:36
　　二十四
　　第一班夜岗和最后一班夜岗都是非常舒服的，基本上不影响睡眠。文涛轮到站最后一班夜岗，早上连里要出操，文涛就巴不得接岗的迟点来，这样下岗回去后就可以不参加出操了。连里的出操也不是很累，但多站一会儿岗总比回去出操好。三连的一位大盖帽来到了场地上，扎着腰带，看样子是准备把队伍拉到这里来操练，文涛只好背着枪朝二号门那边走去。

　　下岗后，文涛知道连里还在出操，干脆从二号门翻出去，顺着围墙向白川乡跑去，村庄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狗叫，从黑夜到白天好象是一个很漫长的苏醒过程，村庄里的人们是不习惯早起的，日上三竿了才驾上老牛破车，慢吞吞地出门去干活。村庄在晨光的笼罩下显得安宁祥和，人们在一派慵懒里享受着一种仿佛是静止了的时光，这里是一处世外的田园，村民们以缓慢的节奏和简朴的方式，过着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

　　脚下的沙子路显得灰白，蜿延着伸向前方，文涛一口气跑到了白川小学，这是一个让人遐思浮想的地方。这座小学破烂不堪，没有操场，没有体育设施，只有孤零零的几间教室，桌椅破旧，光线暗淡，教室里没有看得上眼的教学器具。教室外面有一张水泥的乒乓球台，已经残缺不全了。文涛对这所破旧的小学却心怀敬意，总觉得这里是传授知识的地方，是启迪智慧的场所，应该受到人们的尊重。文涛的脑海里不禁萌生了一个念头：如果在这个椰影婆娑的村庄里做一名小学教师，那该是多么的诗情画意啊！

　　连里的年终总结开始了，安排了很多时间来讨论和评比。上午班里就开会讨论，要“向连里提建议以便今后改善工作”，孟军说：“这样的建议每年都提好多，可连里还是老样子。”战士们对连里伙食方面的建议提得最多，和平年代战士们最关心的就是吃。说起伙食，班里的讨论变得热烈起来，老魏还讲了一个笑话，说一个广广兵抱怨连队的伙食不好：“要债没债，要单没单，还月月吃烧鸡。”人家一听，都能吃烧鸡了还抱怨什么，哪知道广广兵说的是：“要菜没菜，要汤没汤，还月月吃超资。”孟军说：“连队的伙食搞不好完全是司务长的责任，司务长心肠好一点，大家吃饱吃好完全没有问题。”陈阳说：“操，买菜的上士还不是很关键，少捞一点，连里的伙食就会开得好一点。”老魏说：“依我说啊，把钱一分，大家都各吃各的，谁也不怪谁。”

　　日期：2011-05-25　15:13:44
　　午休时间文涛还没睡，躺在床上看书，老魏派公差，见别人都睡了，就来叫文涛：“他们都睡了，不好意思去叫，你就辛苦一下，跑一趟，帮帮忙哟。”文涛问老魏：“今天帮厨干什么？”老魏说：“听他们说是要杀猪。”文涛觉得新鲜：“啊，是杀猪。”
　　文涛跑去厨房，猪圈就在厨房的东边一点，文涛知道连里有猪圈，但一直都离得远远的，猪圈边上已经站着几个出公差的人，都在那里议论，原来猪圈里死了一头猪。连里养的几头猪胖得都走不动了，死的一头还算是比较瘦的。这次的猪死得比较奇怪，厨房里的施胖子好象知道点什么，他说猪是被药死的。十几天前，营干部的某位太太就扬言：一连把她的狗打死了，如果不赔钱就把一连的猪给毒死。现在猪已经死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话已经应验了，但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来证明是她下的毒，更没有人赃俱获。连里还是把这件事通报给了营里，教导员来看了，猪的鼻子里流着血，胸脯上有些红斑点，教导员说要请人来化验，看到底是不是中毒死的。

　　文涛和几个出公差的把死猪从猪圈里抬到厨房，施胖子说：“我说是药死的，他们还不相信，那就放着，等化验的人来。”文涛看到流鼻血而死的猪，又闻到从死猪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骚臭气味，恶心得要吐，趁着他们等化验的空当偷偷地跑了回来，把手洗了两遍，闻起来好象还有猪圈的那种骚气味。睡了一觉起来，已经快到开晚饭的时间了，连里没人说起死猪的事情，也弄不清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文涛也不再去关心。只是以后再遇上吃包子，看到馅子里有那种发泡的肥肉就联想起死猪，有一种翻胃的感觉，总要挑出来扔掉。

　　班里开始评选先进，文涛和董正宏是新兵，只有选举权，没有被选举权。正准备开班会，副指导员进来，参加班里的评选活动，坐下来讲述了一通评选先进的难处。平时表现都不怎么积极，可到了评选先进的时候却都激动起来，有时还会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要么采取静坐，一言不发；要么大吵大闹，争得脸红脖子粗。徐技师听老胡这么讲感到诧异，说：“我们三班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三班的评比进行得比较平和，评出来的先进也比较客观，刚开始老魏和陈阳两个人还投桃报李，互相开炮，老魏说：“我选陈阳，陈阳身体有病，但还是带病坚持工作，这很了不起。”陈阳接着说：“老魏不错，老魏这一年来做了很多工作，我选老魏。”最后大家都同意选韩家勤为三班的先进，韩家勤吃苦耐劳，勤勤恳恳，有他在三班，评起先进来，其他的人基本上没戏。文涛对评选先进没兴趣，趴在桌子上看《现代英语构词》，耳朵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选到韩家勤时文涛还是举手赞成，对这种踏踏实实的人，文涛是比较喜欢的，从心里表示出一种敬佩之情。

　　日期：2011-05-25　16:57:59
　　各班的班长到连部去汇报评比结果，其余人员留在家里搞个人鉴定，这就意味着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了。文涛拿把小椅子坐到走廊的东头，东头都是贮藏室，很少有人往来，成了喧闹世界里的一个宁静的角落。文涛想把《战争与回忆》的最后几章读完，读完后好还给文书。文涛把简便的折叠椅叉开，背靠着储藏室的门坐下，只要坐得舒服，衣服弄脏点也不怎么在意了。栏杆上放着三盆花，一盆茉莉，两盆菊花，坐在下面平添了几分趣味。只是这三盆花，象公的似的，老不开花，不知道是不是气候的原因，这三盆花总是不停地长枝长叶，两盆菊花的主枝都长到半人多高了，却连花的影子都看不见，周大礼技师说要剪枝，用一把剪刀把两盆菊花的主枝从中间剪断了，几根旁枝很快就从主枝上长出来，还是不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