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行了几日之后,二人已入关中地界,官道上渐渐人多了起来,不时能看到来自四方的车马、游学的士子,还有不少携家带口往长安讨活计的青年。
正走着,路遇一书生斜坐道边,靠着棵老树,满头大汗,一脸焦虑。见刘秀二人走过,忙唤道:“两位兄台留步。”
刘秀停了下来,问道:“足下何事唤我?”
那人整整被汗水浸透的衣帽,拱了拱手:“这位小哥,在下忙于赶路,不慎扭伤了脚踝,疼痛难忍,无法行走。见二位兄台赶车路过,可否载我一程?我不白坐,到长安后,自然付与你车钱。”
刘秀听罢说道:“我二人亦要去往长安,载你同去并不妨事。你也莫要谈钱,见人有难,施以援手乃人之本分,岂有趁人之危,取人钱财之理?”遂伸手将那书生扶将起来,坐到车上,再把他行李也一并载上。
那人疼的呲牙咧嘴,好不容易坐稳当,向刘秀一拜:“多谢小哥仁厚。在下疆华,敢问二位如何称呼?”
刘秀两人自我介绍,问道“疆兄可是去长安求学?”
“正是,刘兄去长安何干?”
“我亦是求学长安,正好与疆兄作伴。”
疆华笑道:“那当真是天意如此,使你我二人相遇。只是那车钱我定是要付你的。因果循环,茫茫中自有定数,既受之,则必予之。此乃大道,你莫拒我。”
刘秀听他这都能扯出些“大道”来,呵呵一乐:”那随你便是。”
几日后,三人总算到了长安南郊,已经依稀可以望见这座巍峨的古都。刘秀心中感慨万千。“长安,我刘秀来了!”
日期:2014-04-04 15:53:52
16闻造反众亲慌乱,见刘秀心中得安
此时舂陵刘縯府中,汇集了舂陵刘氏全部族人,人声噪杂,好不热闹。众人受刘赐、刘终、刘祉、刘嘉召集,尽来刘縯府中族会,且等刘縯公布今日所议大事。众人都未曾提前得之,只得早早赶来。刘縯吩咐刘赐等人招待到访父老,等各家人都来齐后,叮嘱家丁把守大门,严禁外人入内。
院里已来了数百人,堂内远远容纳不下。众人就集于院内,一堆一堆聚在一起扯些闲话。好在虽已立秋,时令尚暖,倒也无需安置炭火。府中仆从在刘赐等人安排下,为诸刘添茶送水,服务周到。院里七嘴八舌吵吵闹闹,多是说些家长里短,春秋冬夏。像往常实难有这般情景,即便族中旺户婚娶也未有这般阵势,怕是只有族长仙逝才能引得各家各户聚于一处。刘縯虽说在族中辈分并不算大,但因其声望甚高,故而受其相邀,各家各户也都来了个七七八八。
见各户已来的差不多,刘縯走上台前:“诸位叔伯兄弟,父老乡亲,后生刘縯有礼了。”
院内听闻刘縯训话,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欲看他今日究竟有何紧要之事,需召全族大会,且又暗排兵丁阻截外人入内,如此隐秘,必然事关重大,不尤翘首以盼。
“诸位,有劳大伙在繁忙之中,抽空来我家议事,刘縯先行谢过。今日之会,不为别事,专为我舂陵刘氏一脉重振雄威而来。”
众人听得甚感兴趣,不住催促刘縯莫卖关子,速速讲来。
刘縯清了清喉咙,朗声诵道:“各位叔伯兄弟,前番与各家共同出资招募乡勇两千余人,一为严防新市贼兵侵害,二为今日之事早作准备。想我高祖皇帝布衣起身,豪气冲天,征战天下,任暴秦如何凶悍,项王如何霸道,硬是在乱世之中创下我大汉两百余年基业,何其壮哉!而我等祖上长沙定王刘发,蒙先帝恩泽,分封此地百十余年,领地为诸王之首,何其荣耀!”
众人细听刘縯回忆族中往事,也颇为憧憬,又想如今虽还算得衣食无忧,但较过去仍是天壤之别,不尤连连叹气。忽听刘縯话锋一转,骂道:“可恨那奸贼王莽,说得好听,是我刘家外戚,究其根源,不过是我汉室所养犬马而已。身沐皇恩,不思以身相报,反而狼子野心,篡汉自立,更是丧尽天良,鸠杀皇帝。”
诸刘听伯升骂的痛快,虽然隐隐担心如此犯上之言恐招来朝廷罪责,但想今日都是同族血脉,倒也不甚害怕,甚至有人为伯升之语高声喝彩。
“我等若不报此仇,复高祖皇帝大业,枉为刘氏后人。如今王莽掌权数十年,肆意妄为,政令弥乱,以致天下纷纷,百姓流离失所,实乃无道昏君。任其鱼肉天下,我等迟早家破人亡。今日,刘縯欲与诸位共举义旗,复兴汉室,起兵反莽。不瞒诸位,新野邓氏亦已起兵,宛城李氏也与吾弟刘秀劫拿郡守,号令宛城。前不久,有王莽宗卿师李守占得谶言‘刘氏复兴,李氏为辅’,此乃上天之意,我等当上应天命,下救黎民。诸位尽可随我领取兵革,武装家人门客,举兵起事。”
此言一出,惊得满院宾客目瞪口呆,转而又像炸了锅一般,议论纷纷。虽说有人眼瞧近些时日刘赐等人暗中联络各户,心中有所怀疑,可亲耳听到刘縯造反言论,仍是吓了一跳。刚才还兴高采烈喝彩起哄的人一时也蔫了下来。虽然也有些许赞同之声,可与更多反对的声音相比,还是显得单薄。
刘良第一个站了出来,不顾院中杂七杂八的声音,高声喝道:“縯儿莫干傻事,此举断不可行,必然招灾引祸。现今虽然世道纷乱,贼人四起,可朝廷依旧势大,赤眉、绿林其势如何?不也被官兵逼于一隅?仅以南阳刘氏、邓氏、李氏三族之力,如何能与官军抗衡?还不快快派人找回秀儿,切莫做引火烧身之事。”
刘良在族中颇有声望,隐隐是一族之长。众人见他出言反对,也多有怨言。族叔刘歙也劝:“縯儿速将这些兵革收藏掩埋,我等有那些乡勇保家守土足矣,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今日之事只有族中亲戚知晓,无人胆敢外泄。縯儿还是听从你叔父之言,召回秀儿,尚有回旋余地。”刘终在刘歙身后悄声相劝,却引得父亲吹须瞪眼,刘终恐惹得老人气昏过去,也只得悄声不语。
又有刘祉从弟刘顺说道:“伯升此举,实乃枉杀我等性命,众兄弟切不可盲从。刘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不愿从此荒唐之事,就此告辞。”说罢就要转身离去。一人要走,众人皆走,乱哄哄地往门外跑。转眼院内就只剩下少一半人,看着刘縯与刘良争辩。
日期:2014-04-04 15:55:51
诸刘刚出大院院门,就见远处来了一队军士,心中有鬼,恐惧不已,还道是官府闻讯,前来缉拿众人,越发慌乱,吓得连连呼喊:“皆是刘伯升之过,与我等无干,万望老爷明察。”
待走得近了,却发现军士皆着汉军服饰,为首一人,竟是伯升之弟刘秀,见他绛衣大冠,腰佩宝剑,英姿勃发,器宇轩昂。军士亦衣甲鲜亮,高举旗帜,士气昂扬。
众人还以为自己吓昏了头,花了眼,但见刘秀满面笑容,上前一揖:“诸位有礼了。不知各位叔伯兄弟欲往何处?”
众人一愣,回想刚才将罪责尽推于伯升,不尤自惭形秽。人群中有人壮着胆子说道:“文叔快进去看看吧,伯升疯了,想要造反,你快去劝他一劝,莫把性命儿戏。我等绝不将此事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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