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禁书之权谋教程》
第51节

作者: 吾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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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此家国存亡之际,老干部触龙为了民族大义挺身而出,单拐杀入赵国后宫,冒着失身的危险,向悍妇赵后提出严正交涉。触龙和普通朝臣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是个老头子。老年人和年轻人相比,他们的心理会随着身体机能的弱化发生许多奇特的变化。无论心理还是精神,其实都和生理状况有着丝丝入扣的关系,通俗来讲,一个身体健康、体格健壮的年轻男子的精神状况要比一个面黄肌瘦、浑身伤痛的糟老头子自信的多。老年人随着年纪地增大,身体弯了,皮肤也皱了,以前灵巧的双手关节变得生硬,双脚走路也不再灵便。黄褐色的老年斑开始不可控制地在脸上出现,令人尬尴的体味也莫名其妙地若隐若现。工作了一辈子的老人们,终于什么都干不动了。儿女们不再围绕在他们身边,而是整天忙得不见人。小孙女开始嫌弃他们身上的体味,也不愿意投入怀抱。这种身体上的无能感和精神上的被冷落会将一个个曾经无比昂扬热情的人变成一个多疑、敏感、脆弱而易怒的老人。无论这样的老人手中掌握着多大的权利,面对一群年轻朝臣的指责和不理解,她心中也会出现一种日暮西山的悲凉和愤怒。更何况,这位老人还是中国大妈呢?

  触龙作为老年人,对这种心理有着深深的感受,他知道,一个年轻貌美、儿女绕膝的妇人即使什么话都不说,静静地站在赵后面前,此时都是一种赤裸裸地挑衅。而他,作为一个同样有着幼子、气血衰竭的糟老头子,将有机会以一种弱者的姿态变成赵国最强大的人。于是,触龙平生最华丽的一场表演开始了。
  日期:2015-06-12 15:55:07

  触龙在赵后答应召见后,“入而徐趋,至而自谢,曰:"老臣病足,曾不能疾走,不得见久矣,窃自恕,而恐太后玉体之有所郄也,故愿望见太后。”触龙不愧是政界老人,一言一行都是戏。“趋”是小步快走的意思,古时臣见君时,为表敬意,都是小步快走,可参见央视《水浒传》中李雪健老师饰演的宋江拜见宋徽宗时情景。触龙见赵后,“趋”是正常的,但“徐趋”是不正常的。这种不正常主要表现在“徐趋”这种造型太不严肃、太滑稽,读者自行脑补朝鲜阅兵场景。笔者估计赵后看着触龙这样一路“颠”来,很有可能笑憋出心梗来。笑因有三:一则此动作太怪异,太滑稽,搞笑;二则老头子虽已老迈,但不像那些朝臣一样欺负我们,而是对我幼儿寡母很尊敬,年老不忘礼,欣慰;三则,虽然同是老年人,这老家伙身体可比我差多了,走路都费劲,弱势群体碰见更弱的,爽。

  触龙人未开口,戏已出彩,在立场上和赵后成功统一:我们都是弱势的老年群体,相煎何急。其后,触龙再补一刀,在情感上积极向赵后靠近,不顾齿漏通风,开口谢罪:“老头子我年老体衰,腿脚也有了毛病,好久不能看望太后了,虽然私下几次为己开脱,但是心中还是担心太后身体有恙,所以今天实在忍不住,要来看看太后。”这番话柔顺丝滑,一下子击中了赵后最柔软的地方。太后看着触龙颤巍巍的样子,突然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强者才有的快感,于是同情地安慰触龙道:“哎,我也不行了,走路都是坐轮椅的。”触龙一听,有戏,于是赶紧跟进说道:“不知道太后饮食有没有减少啊?”赵后不知不觉间被带入剧情,实话实说道:“基本上是靠着稀粥混日子啊。”

  触龙心想“你靠稀粥过日子,我要比你更惨才行啊”,于是惋惜地说道:“我如今一点食欲都没有,每天勉强自己走几步路,也就不过几里地,这样才能有点饥饿的感觉,勉强能吃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支撑着等死啊。”
  赵后第一次看到混的这么惨的对手,心理获得的慰藉简直都不好意思了,于是一脸歉意地安慰道:“我还不如你呢。”
  在立场统一和情感亲密达成后,老将触龙成功取得赵后信任,赵后没有将痰吐在触龙脸上,反过来,她很不好意思地向这位有着凄凉晚景的老部下表达了同情和慰问。
  日期:2015-06-12 15:55:52

  如果是二流演员,以为准备工作已毕,此刻肯定要向赵后直接劝谏。那么唯一的后果就是前功尽弃,老女人赵后发现自己感情受骗,亲切接见的人不过是貌似羸弱却是居心叵测的臭男人,于是一口老痰送其归西。
  作为久经战场的老将,触龙出手一向稳健,取得赵后信任只是准备工作的第一步,第二步嘛,不恰当地说,那叫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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