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读者要看明白,为何中国历朝历代新皇登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大赦天下”。不是新皇仁慈,而是以后的统治者心知肚明,在封建统治时代,冤假错案是数不胜数,经过老皇帝执政一段时间的积累,民间已经积累了不少反抗力量了,如不通过“大赦天下”释放出部分压力,很难保证不“出事”。虽然“大赦天下”也会稍带放出一些恶棍,但恶棍欺凌的是平民百姓而不是反抗政府,综合算来“大赦天下”对新一届政府来说终究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即使这样做是对法治的公然践踏。
可惜历史没有假设,频发的徭役令民众苦不堪言,数不清的刘邦们被迫逃亡山野林泽之间躲匿,他们散布在帝国的各个角落里,成为了一个个待爆的火药桶,等待着大泽乡的火星来点燃,一旦点燃就将绽放出耀眼的历史烟花。
日期:2012-10-07 20:20:18
2.1.2胡亥一条道走到黑
帝国的版图内到处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而坐在咸阳宫里的秦二世胡亥并没有任何警惕,他拥有天生的优越感,他蔑视一切民众。但此时的他心里却闷闷不乐,带给他这种情绪的是他周边的人--哥哥们和元老们。
胡亥以小孩子的身份继承帝位,自然遭到他哥哥们的嫉恨,而百官多是先帝老臣,能力和资历都足以让他们对这位稚嫩的皇帝有种说不出的傲视,即使表面上非常客气,也无法掩盖朝廷上沉闷的气氛。胡亥虽然是个孩子,但非常聪慧,看出这点后,他把这点苦闷和他心灵的导师赵高商量。【注5】
赵高给他出了个主意,大体就是折腾、反复折腾,让所有人都没有安全感,匍匐于他的权威之下。做法如下:一方面罗织罪名、无限上纲上线,找公子、老臣、重臣们的茬,用死刑、灭族等恐怖政策炮制白色恐怖,打击这些老头子倚老卖老的嚣张气焰;另一方面借机清除掉官员空出官位,快速提拔一些“自己人”去填补这些空位,让这些人感恩戴德。【注6】恩威并用,赵高的计策是非常有针对性的。
在赵高的指导下,秦二世政府开展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场“叉叉大革命”,一时间秦政府的官场内哀鸿遍野:一些官员莫名其妙的无辜冤死,轻浮的投机分子火箭般的速度上窜。其实我们国家历朝历代凡是剧烈的政治斗争都能看到类似的场景,这些场景这些就是这种政治动荡的注脚。
赵高揭发蒙毅曾经阻扰秦始皇立胡亥为太子【注7】,于是秦二世以此为罪名准备处死蒙毅、蒙恬弟兄,胡亥的堂哥子婴进行了劝谏,但无效【注8】。秦二世的几个亲哥哥亲姐姐死得尤其惨烈,他们是重点打击的对象,十二个哥哥被戮杀,十个姐姐矺(zhé)死(肢解处死)【注9】。公子高想逃亡,又害怕家人遇害,走投无路,只好含着眼泪主动上书要求为秦始皇殉葬,秦二世以虐猫的心态开心地赏赐十万块钱给他办葬礼【注10】。公子将闾平时最谨慎,从不失礼节,却具有讽刺意味的被以“不臣”罪名要处死,将闾含着眼泪抗议,要求把话说“清楚”,可惜在专制体制下君王是不需要说“清楚”的,将闾三个兄弟只能含泪拔剑自杀【注11】。
皇子王孙的穷途哀鸣,令人心酸。这是对秦国是法制国家的公然嘲讽。不知道坟墓中的秦始皇会不会哭泣?会不会为他的决定感到后悔?会不会为曾经那么天真可爱的稚童变得如此暴虐而心痛?
在一连串的恐怖政策的打击下,“宗室振恐。群臣谏者以为诽谤,大吏持禄取容,黔首振恐”(《史记?秦始皇本纪》)。赵高的策略是有效的,秦二世通过这场“叉叉大革命”运动向宗室、官员、百姓表明“法律不是你们的挡箭牌”,任何法律都保护不了你,服从秦二世未必安全,但不服从一定让你完蛋。秦二世达到快速巩固政权、确立自己核心地位的目的,是行之有效的。
但是笔者依然要指出,这场运动下,宗室、官员、百姓确实都是输家,但秦二世一样不是赢家。因为这么乱来意味着没规矩,虽然原先的元老官僚们慑于秦二世的淫威而变得谨慎和畏惧,但从此离心离德,有利则来,无利则去。而在这次运动中投机获利的新官僚也没有死心塌地的效忠秦二世,当其他利益集团可以提供更大收益的时候,他们也纷纷离去。这些都注定了未来他在望夷宫的死是多么合理,秦二世终究是自食其果,这场运动虽然确实在一定意义上帮了秦二世,但更像是饮鸩止渴。
在巩固独裁专政的同时,秦二世对于父亲留下的大工程并没有叫停,修筑骊山秦始皇陵完毕后,施工队伍没有解散,立即又投放到阿房宫的建设中。同时继续推行秦始皇的对外战争政策【注12】。此时是二世元年的四月,登基七个月(秦以十月为岁首,二世登基的首月应从上一年度的十月算起),他没想到仅仅又过了三个月,忍无可忍的民众就在大泽乡造反了,又过了两年零一个月,他年轻的生命就到了尽头,那时的他年仅十五岁【注13】。
日期:2012-10-07 20:23:13
2.1.3刘邦落草后
刘邦落草以后,地方政府害怕影响政绩,对刘邦逃人团伙以地域管辖等等借口相互推诿扯皮,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刘邦虽然有家不能回,但没有遇到被清剿、被追杀的日夜紧张,日子倒也逍遥。刘邦让他的连襟樊哙担任联络员,往来沛县和芒砀山,及时了解情况。
刘邦是没什么事情,但是吕雉就遭殃了。沛县政府逮不到刘邦,根据株连法则就逮捕他老婆。这是一条恐怖主义的绑架政策,也是独裁法西斯维护专制独裁的有效手段之一。于是,吕雉被收监了。
中国的监狱是中国最阴暗的角落,不管你之前有多尊贵,一旦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尊严、道理可讲。可想而知,进了监牢的吕雉会遭到什么?《史记》简单记载了一句“(吕雉)遇之不谨。”【注14】供读者们想象。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刘邦是沛县的黑大佬,势力如老树盘根,遍布沛县的各个角落。狱吏里边有个叫任敖的和刘邦关系很好,出头殴打了那名耍流氓的狱吏,才使得吕雉免于受辱。没有演出一场该发生而没发生的故事实在是令广大低素质的读者深深的遗憾啊。
刘邦起兵后,任敖追随刘邦闹革命,有些苦劳,封广阿侯。吕雉称制期间,一度担任御史大夫(国务院副总理兼国家最高检察院总检察长),这是后话。以他平庸的才能最后居然当到御史大夫这么高的位置(官位排名前三),这顿拳的功劳恐怕要占95%以上吧?
就这件事,笔者让读者反思一下,你会为一个被通缉的朋友去得罪同事吗?如果任敖圆滑点,当时他大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这样既不会得罪同事,刘邦也无法责怪他(“看守监狱的狱卒那么多人,又不止我任敖一个,那天我忙某某事情,监狱里黑灯瞎火我真的没看到。”类似的辩解是完全合理的,谁也找不出一点问题的。)可以想象,当时的任敖必定是义气盈胸,一心维护朋友,才会做这种“傻”事。当然,最后好人好报。人有时候做事是需要点正义感的,不用怕。
刘邦强大的关系网除了黑道的弟兄,还有白道的沛县主吏掾萧何、狱掾(司法局长)曹参等人,在黑白两道的联手包庇下,吕雉没吃太大的亏,很快就又放了出来,并且还几次上山去见刘邦。【注15】
日期:2012-10-07 20:32:51
2.1.4蛰伏的项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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