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2-19 22:50:00

　　 85.
　　在林老板这里，陆宽也不是光做行情分析，那似乎显得太轻松了。何况你说夜里在看盘，谁又知道你是不是只在天亮时才瞅上一眼，然后就来到老林面前白话一通？更何况你又不能担保不失手，事实上失手的频率反倒挺高，只是由于老林秉性比较保守，只要不是大转折的关口，即便陆宽预测失误，所造成的损失也不大。而关键时候赚一笔，就能将多次的损失抵回来，所以陆宽的分析与老林的决策需要相互结合才能有理想收获。所以陆宽白天仍要在货场上盯着，只在没活的时候才可以睡觉。

　　陆宽不由心下感慨，天下没有吃素的狼啊。人家雇了你，当然就要尽可能的实现效益最大化。国营单位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喽。而且从收入上看，也没多么太大的改观。毕竟很少有机会在国际行情中逮到大鱼，平日里你一会蒙对一会又搞错，从某种意义上讲，倒像是让老林在帮你交学费呢，还好意思成天惦记红包？
　　只好先这么干下去，慢慢等机会。陆宽现在也渐渐看明白了，市场上忙活的这些人，越是累死累活的的，赚的越只是些小钱，那种谈笑间摆平了什么人征服了什么特权所赚到的才会是大钱。所以，当今年代要想赚到相对客观的钱，就要跟有权势者手中的资源相交换，而不只是自己一味的埋头努力。
　　说来也真可笑，这么个简单的小道理，市场上随便一个小学文化的商人都能明白的事，自己却要在失掉了那么多原有资源之后，才算初步醒悟过来。
　　好在眼下的活最起码不至于像跑业务那样靠天吃饭了，每天上下班还算稳定。在职位上，他大致可算个老板的助理，平日总陪老板坐在屋里，有事就出来指挥零工干活。有了他的看管，老林也正好多了些在外面应酬的时间。陆宽便不由想到，莫非这就是自己当初设想过的管理工作？想不到就这么实现了。尽管这与其说是个公司，倒不如说是家个体门头更准确。
日期：2012-02-27 12:31:59

　　86.
　　老林的公司里相对固定的人员，还有个老板娘和出纳。
　　老板娘不常来，看她那涂脂抹粉的打扮，便能料想到她的大部分生活内容。她兼着公司的会计，每次过来，都是跟出纳理帐，然后跑腿的活便由出纳去干。
　　出纳姓魏，是个四十出头的外地女人，据说是因为这边有亲戚，儿子也来打工，她就跟过来随便找份活干。说是出纳，其实还兼着看管仓库，所有出入库房的明细都要在她手中留底。至于她老公的情况，有次倒是听老板娘跟她开玩笑说，你跟老公常年也不见一面，就算他另娶上一房也不知道吧？小魏就说，不想他，有儿子就行。老板娘越发狂笑道，那你可就锈住了，这么守活寡还能受得了！小魏仍只是淡淡的说，习惯了，受得了。

　　当时，陆宽刚好在不远处听到，身上忽然没来由的暗自颤栗了一下。好像藏在某个角落的一根弦，本来已在那儿废品般尘封多时，却在不经意间又被拨动了。看来自己就是天生的贱命，非得成天吃不上喝不上，才能不想歪的。瞧眼下这才安稳了几天，就又饱暖思那啥了。
　　其实在刚认识林老板的时候，陆宽就扫过这出纳两眼。谈不上有什么姿色，年纪也委实不小了，惟一能说得过去的，就是身材还算苗条，没有那种一抓一把的肥肉——像李露那样。正式来这公司后，便少不了会常跟小魏聊两句，论个大小称呼之类的。小魏便说自己比陆宽小一岁，但没文化的人结婚早，所以孩子刚满十八就工作了。随后又主动补充说，自己的身份证上显示的出生年月反倒比陆宽大一岁，那是因为当初参加工作的时候，为显得成熟点，就用了姐姐的户口，结果后来办身份证也就将错就错了。在单位把岁数说得大点好，别人会照顾你。

　　对此观念陆宽很难苟同，但也无所谓。反正自己又不会看得上她，管她是大是小呢，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但时日一久，成天碰面的俩人在感觉上似乎就不是那么单纯了。尤其在某些刮风下雨、没客户光顾的时候，再赶上林老板也出去应酬了，陆宽望着外面的天色，常感无限悲凉。扭头再看到小魏，眼里便多了些暖意。自己也只好承认，如今虎落平阳，大概就只好拿她来聊以填充寂寞了。否则这要搁往常，像这样的女人能入陆宽的法眼吗？

　　有一天，卸货后很晚了，陆宽便和小魏一起打车回家。送她到了个胡同口，她先下去后，陆宽心念一动，便也结了车钱，跟着下了车，嘴里说着，看这小巷里这么黑，我再送送你吧。小魏嘴里尽管说着不用了，我成天这么走的，却并不坚决推辞。
　　陆宽就随着她慢慢往里走。因为不熟悉地形，好几次倒是他差点踩得高低不平衡，需要小魏来指点他。后来到了一栋楼的楼道口，小魏便站住说，到了。
　　陆宽听着这话，暗自点头，心想后面果然没跟上“你回去吧”。便跟着问，“是几楼？”
　　“负一。”小魏说。

　　“地下室啊？潮不潮？”陆宽忙问。并伸头往前一看，果然，在楼道入口分别有上下两个楼梯。那往下去的，自然就是通往地下室了。
　　“没事，这地方地势高，说是地下室，其实一半都露在外面呢。”小魏说。
　　陆宽无声片刻，忽然拉起小魏的手说，“我下去看一眼，好吗？”
　　小魏还是没反对，只是示意他不要出声。两人悄悄走下楼梯后，到了门前，小魏伸手一拉，门就开了。居然是虚掩着的。
　　陆宽随即便明白，她一定是跟人合租的。大概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先回来的人便不关门。

　　两人继续以近乎无声的脚步走进房间。里面的小厅里亮着盏灯泡。陆宽放眼一扫，不禁轻哦了一声。他是想到了合租，但没想到会合租到这个份上。只见一条狭小的走廊两侧，竟挨着六七个小门。不用说，全是房东间隔出来，分别租出去的。
　　这时的陆宽已全然忘了跟小魏告别，小魏却也就走到一扇门前，将锁打开，并伸手摸开了灯。然后便扭头示意陆宽，请进吧。
　　陆宽忙闪身进去。站定再一打量里面，也就四个平方的样子。一张双层铁架床，下面是铺盖，上面放杂物。床前一张小桌，摆着些简单的饮食用具。
　　小魏朝床上一示意，轻声道：“坐下吧，站着都把这房间给站小了。”
　　陆宽看看小魏，伸手一拉，便将她也一起拉倒在了床上。
　　到了这一步，一切就变得简单了。

　　这天晚上，他没回家。俩人也几乎没睡，整整聊了一夜。陆宽自己都奇怪，跟这个异乡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可聊的话。后来快天亮时，小魏忽然钻在他的怀里哭了。陆宽虽然没出声，但脸上也流下了两行清冷的泪。
　　后来陆宽曾一再想搞清楚，小魏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俩人倒都装得挺完整，谁都没感到对方有何异样，却一有机会就牵着手上了床，鬼才相信她是直到这个晚上才临时动的心呢。那么，难道她一开始向自己主动解释年龄问题时，就是在预埋日后的伏笔吗？当初她之所以主动讲，大概是料到陆宽迟早会听老板或老板娘介绍，倒不如自己先讲清楚，或者，也不排除是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出来。不过这对陆宽来说，倒真是无所谓。他既然能找这样的女人，则岁数的大小算得了什么？出身和文化程度等等的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