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路口等我,我们还没拉过手,我想拉她的手却帮她提过了包,她穿一件紧身白衬衣配米色锥子裤,“村路”更衬出她的紧致和高挑,两旁绿荫夹道,树下地摊逐鹿,左边水果右边服饰,此刻都睁大眼睛看着她,我们一路谈笑风生,无视红尘的纷扰,好像还没从热带雨林走出来。
我住的地方50平米,一房一厅,她进门的第一句话是“很整洁”,没什么值得夸奖的时候,整洁是最好的夸奖,我差点没把陋室铭挂在墙上。她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说差不多了,你看会电视,杂志在沙发旁的柜子的最下层。给她泡了茶,继续去侍候我的瑶柱狮子头。
她去厨房看我做菜,说我这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主男是当代男人的好榜样,我说还勾得了小三翻得了围墙,就是开不起好车买不起好房。她说买得起农场就行,到开心网去。
菜上桌时,她说:“让我猜猜,每道菜透露出主男的什么心思。炸蛋,意思是很会持家,凡跑来白吃白喝的,先把你炸死。”
我说:“还好不是地雷,没把你雷死。”
“清蒸桂鱼,鱼没有在水里,说明你不喜欢吃天鹅肉,沉鱼落雁,代表务实。”
我说:“恰好相反,吃不到才是最想的。”
“瑶柱炖豆腐,你喜欢吃软饭。”
我说:“豆腐的命是最硬的,强拆可以做豆腐丝,打压可以做豆腐干,自焚可以做炸豆腐,如果老天可怜,此时突降暴雨,又恰逢下水道堵塞,还可以做豆腐花。搞腐败可以做腐竹,被钉在耻辱柱上可以做臭豆腐,名垂千古。”
她说:“让最好和最坏的人去改变历史,让我们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我喜欢这个。”把豆腐和红枣盛进碗里,说:“我先吃了。”
把一小块豆腐放进嘴里,都说吃人家豆腐是占人家便宜,我巴不得自己便宜全被她占了。
她说:“你看饱了不用吃?”
我说:“有些人是越看越觉得饿的。”
她把豆腐和红枣盛进我碗里,说:“我也看你吃。”
我把红枣放进嘴里,看她颔首羞涩的笑,恨不得把红枣核都嚼碎。
想起某男恨不得做女友碗里的通心粉。看她吃桂鱼,只想做那鱼嘴,被她拿起来吸。或者做那鱼刺,不经意刺痛她一下,让她晚上睡不着。只可惜在清蒸鱼系里,这两样东西都是不吃的,最后都随那泔水桶被拉去做地沟油。
我说:“如果把你拿去做地沟油,怕不怕?”
她说:“吃不完的东西总要被处理掉,一些东西被制成地沟油,才是完整的宴席。我是剩女,不怕。”
我说:“但地沟油是致癌的。”
她说:“地沟油也可以做航空燃油飞上天。现在中石化不在开炼地沟油吗?价格是普通航油的3倍。中石化口口声声说炼油亏本,可以让一个公司扭亏为盈,也算功德无量吧。”
我说那我坐飞机燃油附加费不是更贵了,还是保重你的贵体吧。
把一个炸蛋夹进她碗里,说:“尝尝鸟巢的味道。北京建鸟巢之初,说这是生物工程,象征孕育着生命。你看它的每一个纹理,是不是都有小鸡的啄痕和爪印?”
她说:“可能还有风干的鸡粪呢,我可不敢吃。”
我说:“别小看那风干物,雨果说‘它是开满鲜花的牧场,是青青的草地,是百里香,是一串红,是傍晚牛群发出的满足的哞叫。把它归还土地,你就会获得富足。’”
她说:“你干嘛不养宠物,我觉得你对动物园有特别的嗜好。”
我说:“‘不必养鸟,每天自有鸟语花香;无须挂画,门外有幅巨画,名叫自然。’”
她说:“我怎么觉得门外都是混凝土和喇叭声呢。”
我说:“人人心里有个自然,就像人人心里有个蒙娜丽莎。”
她说:“‘啊,是啊,蒙娜丽莎,她脸上挂着的微笑,在我看来就像一个刚把她丈夫当早餐吃掉的女人的微笑。’”
我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说:“那今晚我不走了,就把你当鸟巢吃了。”
吃完饭,她说:“你坐沙发上看电视,我去洗碗。”喧宾夺主进了厨房,我听哗哗的水声慢慢小了,随后是她低低哼唱歌曲的声音。
我的心也低下去,低到地下,变成岩浆在奔腾。
她洗碗出来,挽着袖子,托着个茶杯靠在电视柜上喝茶,侧着头看我。我想起一个女人的表白,她说若一个穿白衬衣的男人在对面看着她,她就有过去抱着他的冲动。
她一出现,我的心就从地下冒出来,恢复了常态。
她说:“我可以靠在你大腿上吗?”
我说:“可以。”
她走过来,把茶杯放沙发上,坐在我旁边,去解鞋子的扣子,像剥笋壳一样剥掉鞋子,把两只腿抬到沙发上,头发像天女散花一样散下来,我接住她的头,让她靠在我的腿上,她说:“很舒服。”问:“在想什么?”
我说:“在想,如果突然停电就好了。”
她说:“那就把灯关了。”
我说:“开玩笑的。”
她说:“把灯关了吧。”
我把灯关了,屋内像撒着一层淡淡的月光,映得她更加纯净。我出生在一个小县城,对女孩子内心积极行动迟缓,城市女孩的勇敢和坦荡特别让我喜欢,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因为她主动挽我的手而爱上她的。
她说:“楚庄王请群臣喝酒,突然一阵风把灯吹灭了,他的一个宠妃说‘刚才有人暗中拉我,我挣脱时顺手扯去了那人的帽缨,等灯亮就知道是谁了。’换成你是楚庄王,你会怎么做?”
我说:“我会把灯点亮,把那人抓起来杀了,我爱女朋友胜过爱江山。”
她拽住我的手按在肩头,说:“读一段《你嘴上有江湖的风暴》来听。”
日期:2014-05-20 22:08:00
我说:“信手涂鸦的,不如我读唐诗给你听。”
她说:“不,就要读这个。”
我开始读:“多年以前,我在桂林的一片竹林等待一个叫梅若华的女人,我用竹子丈量她的行程-----我的竹筒已经堆满了一房间,梅若华依然没有来到-----”
觉得手背一片冰凉,伸手去摸,是眼泪,问:“怎么啦?”
她说:“我觉得好美。”
我说:“肯定有什么事。”
她说:“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小事情,没什么的。”
我说:“可以说给我听吗?”
她说:“什么事都想听,你的脑袋装得下这么多东西吗?”
我的脑袋都是水,淡淡的光像水一样泻在她的脸上,我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像用水在漂洗,说:“你流泪就像一条美人鱼,楚楚动人。”
她说:“鱼说‘你看不见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
我说:“水说‘我看得见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她说:“但我是在笼里清蒸的鱼。”
我说:“那你的灵魂在我的灵魂里。”
她说:“我家的老屋有一个后院,小时候我经常夜里一个人到后院去,呼唤花的魂魄,我想这些花里,都住着像我一样的小孩子吧,他们从哪里来?他们的父母在哪里?他们想爸爸妈妈吗?等我睡着了,他们也会跑出来玩吧。我在花下面放了很多玩具,维尼熊、芭比、汽车,第二天早上起来,玩具都移动了位置,我想是他们出来玩过了,晚上花园里一定很热闹,太阳出来的时候,他们都回到花里面,所以白天花园是寂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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