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风云--最细致的人性五代史》
第43节作者:
布衣卿相0
小皇帝也没办法,只好应承道:“爱卿只管出发,援兵随后就即到!”
十一月二十七日,张承范率军赶至华州(今陕西渭南市华县)。
正值当地刺史被调遣到其他地方任职,而新的刺史尚未到任,城中传出流言“政府已弃城而逃”,全城军民闻之都逃入华山。“城中索然,州库唯尘埃鼠迹”而已,那些富二代原指望来此补充补充能量,哪知出现了这种局面?
张承范大怒,命全体将士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食物。
苦心人天不负,还好粮仓中仍有米千余斛。就这样,张承范军有了维持三日的口粮,继续前进。
腊月初一,清晨,张承范等率军到达目的地潼关。
此时,张承范军与齐克让军都已绝粮,士卒毫无斗志。张承范军在林间草丛中搜得难民百余人,即让他们为役运石汲水,作守城御敌的准备。
大家都在俯身劳作时,人群中不知谁大喊道:“草贼来矣!”大家抬头一看——
白旗满野,不见其际!滚滚尘嚣,几里外都可闻到杀气!
原来黄巢以白旗为号,让草军二把手尚让及外甥林言当开路前锋。齐克让大怒,拍马挥戟率军出战,尚让见此气势,稍退。
不一会儿,黄巢率号称六十万主力军赶到,草军三军大呼,声震黄河、华山!齐克让率军奋力堵截,自中午到傍晚,近8个小时的时间,草军强大的攻势才被打消。
这时饥寒交迫的官兵早已饿得不成样子了,三军呼喊喧闹着焚烧了齐克让的大营营寨而逃向关中地区,任凭齐克让如何挥手阻止,以至于斩杀逃兵,统统无济于事。
饱暖思淫欲,饥寒生盗心。在人饥寒之时,所谓仁义道德,只会廉价到一文不值。
可怜的齐克让,无奈之下也只好听从部下的建议,脱掉盔甲战袍,换做平民的衣服,混在人群中一起逃亡。
潼关东边有个沟谷,此谷栽植荆棘长藤,平时此谷可以允许人自由出入,但榷征商税时,此谷则严禁人从谷中往来,人称此谷为“禁坑”。由于草军突然到来,官军猝不及防“忘守之”,溃兵自“禁坑”而入关,“灌木寿藤茂密如织,一夕践为坦途”。
日期:2015-03-02 08:10:43
悲愤的告急书
一百二十五年前,还是此地潼关。
当年安禄山以五万兵马,也是由洛阳攻打潼关。朝廷授予哥舒翰将军十五万兵马,结果潼关还是失守了。
今夜,草军以号称六十万之众攻打潼关,张承范守军也不过二千余弱兵而已。
张承范悲愤不已,上表告急奏称:
微臣离京六日以来,甲卒未增一人,馈饷更无音讯。到关之日,巨寇已来,臣以二千余人拒草贼六十万众,关外齐克让军亦因饥饿而溃散,蹋开禁坑。臣若失守潼关,投身油锅也心甘情愿;朝廷谋臣,愧颜何寄!
或闻陛下已议要西巡蜀中,苟銮舆一动,则我大唐社稷将上下土崩。臣敢以犹生之躯奋冒死之语,愿与近密及宰相大臣熟议,急征兵以救关防,则高祖、太宗之业庶几犹可扶持,使黄巢继安禄山之亡,微臣胜哥舒翰之死!
见使者骑马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张承范将他身上所有的钱财散发给士卒,老泪纵横道:“弟兄们务必勉力救国,援军马上就到了。”将士感动得个个流泪,于是士气大振,誓杀草贼。一夜无话。
第二天,凌晨,丑时。
黄巢见官军并无后继援军,命三军将士猛力攻关。官军竭尽全力进行抵抗,自寅时到申时,关上官军弓箭已无矢可射,于是用石头投向草军。战争之惨烈,难以言书。
潼关城外有天堑城池,草军之所以以数十倍的兵力而久攻未下潼关,主要原因就在此。黄巢大怒,驱赶平民千余人到里面,掘土填坑,须臾即平。就这样,草军渡过了天堑。入夜,草军又纵火将关楼全部烧光。
张承范突然想到了“禁坑”——我们的败军由此而进城,目前禁坑已毁,草贼肯定也会由此入关!
他马上分兵八百,让王师会拒守禁坑。等王师会赶到时,尚让先锋军早已入关。
腊月初三,又是一个凌晨。
黄巢命两路草军夹攻潼关,关上官军在草军的猛力攻击下,大败溃散。
王师会劝张承范一起剖腹自杀以谢朝廷,张承范道:“我非贪生怕死之辈,你想若我们二人死了,谁能将今日之遭遇明白于天下呢?谁又能当天下议论今日之战而做辨别是非的人呢?不如见天子以实闻,死也不晚。”
王师会昂天大笑,道:“孟子尝云: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今日我以身殉国,杀身成仁。上报朝廷与祖宗,下答部属与百姓。不亦快哉!不亦快哉!”
张承范及残余士兵跪拜大哭,王师会含笑挥剑自刎殉国。
张承范也学齐克让换作平民的衣服,率领残余士兵往长安方向逃跑。行至野狐泉,遇到相继而至的是齐克让的老弟奉天节度使齐克俭的援兵二千人,张承范仰天长叹道:“汝来晚矣!”奉天军援兵于是退还,博野军、凤翔军援兵闻之也随之撤回。
博野军、凤翔军援兵退至渭桥的时候,见逃亡的神策军富二代新兵穿的皮裘温暖新鲜,十分愤怒,道:“这些身无寸功的小兔崽子何德何能如此张扬?我们为朝廷殊死拼战反倒受冻挨饿!肮脏的朝廷,腐败的政府!”于是抢劫富二代新兵,并主动给黄巢草军做指引直取长安的向导。甚至在黄巢兵马还未攻入长安的时候,提前返回长安,洗劫并烧毁西市,扬长而去。
日期:2015-03-02 09:03:00
诡诈跋扈王重荣
腊月初三,下午。黄巢率军攻入华州(今陕西渭南市华县),河中(河中节度使,治所在蒲州,今山西省永济蒲州镇)留后王重荣向黄巢请降。
在此,有必要介绍一下这位日后叱咤唐末的风云人物王重荣。
王重荣,太原府祁县人。父亲王纵,太和末年任河中骑将,随从石雄打败回纥,充任盐州刺史。王重荣因其父立功而充任军校,与兄长王重盈都坚毅武勇为三军之冠,被提拔为河中府牙将,掌管察问。
有个禁军的军士违反夜禁规定,王重荣逮捕并鞭打了他。这个军士回营后向禁军首领、中尉杨玄寔(杨复光义叔)投诉, 杨玄寔大怒,抓来王重荣斥责他道:“天子爪士,岂容你这个籓校辱之!”
王重荣正色道:“夜半执者奸盗,孰知天子爪士?”并将当晚发生的情形详细的说了一遍。
杨玄寔叹道:“非尔明辨,孰由知之?”遂释之。
王重荣依仗他父亲的老关系,为人又长于权谋诡诈,飞扬跋扈于河中,河中人少有不害怕他的,即使是河中节度使李都也对他谦畏。后来王重荣依靠于府署,被提拔为右署,不久又被提升为行军司马、都虞侯。
前几日(本年十一月),王重荣听说黄巢大军即将攻打潼关,而此时河中正为粮草犯愁,为了取悦于部下而他带兵四处抢劫,河中坊市一日之间被洗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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