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11-02 08:11:19
还没到七点,月亮升上来了,山坡泛着白茫茫的光。
丹增和冬天拱着腰,背上背着牦牛头,脚下踩着冻结的冰雪,艰难地爬上一条山脊。
夜风很大,头顶上的雪线离他们不到200米,风裹挟着雪花,呼啸着扬下来,打在脸上,灌到脖子里。他们小心地撑着登山杖,生怕滑倒了,脚下每一块都是锋利的冰刀。等到了雪线,丹增累得几乎要趴倒雪地里了,雪漫过了他和冬天的膝盖。
喘了一会,他们趟着雪,接着往上爬。头灯卡在头上越来越沉,灯光忽左忽右地摆动……前面出现一个黑点,渐渐靠近了,发现是一块硕大的石头,整个被冰雪包裹着,下面还挂着一串串的冰锥,他们将牦牛头放下,立即瘫软到雪地里。
然而并没有完,他们不得不退回到湖边,那里还有剩下的牦牛头,酒坛子,焚香,以及五只绵羊,他们都得运上去。两个人再一次爬上山脊。如此反复,一共爬攀了五趟,最后两个人抱着两只绵羊爬上山,手脚都冻麻木了。
他们躲在岩石下的一个角落里,风还是不时灌进来,两个人都低着头,靠在一起,只有头灯的光亮发出灰蒙蒙的光。
时间一分一秒都十分难挨,丹增还冻感冒了,好在释比没有让他们久等。
——释比飞上了山坡。
他先在山谷的上空盘旋了一会,然后向光亮的地方飞去,他降到旁边的雪地里。
山风撩拨着释比的胡须,在他脸上飞舞,他下了羊皮鼓,金丝猴将羊皮鼓竖起来,躲到了他身后。
“今天有登山的吗?”释比在风雪中大喊。
风将雪花和声音都扭曲了,一张嘴雪和气就灌到嗓子里。
丹增和冬天迎下来,感觉和他更亲近了。
“没有,就我们俩。”
不是。
——是他们没有发现,就在湖的南面。
一部望远镜隐藏在松树的树枝里,一个人正借着望远镜观察,旁边两个人蜷缩着靠在树干上。镜头里三个绿荧荧的身形,风雪吹鼓着他们的衣服,还有一颗毛茸茸的头。
释比谨慎地望着山坡,似乎预感到了危险,可是他什么也看不见。
风催促着他,他挥动起他的神仗,猛地一指,神仗窜出一串明亮的珠子,“砰砰砰”,一阵碰撞,冰锥被撞碎了纷纷掉落,后面露出一个山洞——就在刚才避风的地方。
他没有耽搁,地上结了一层冰,他拄着神仗大步走过去,前面是几层台阶,空间也变得宽敞,一座庄严的古铜色巨门竖立在台阶上。他嘴里念动咒语,最后将神仗抛向空中,神仗飞出去,嘭的一声,插进门上的一个凹槽,紧跟着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神仗在凹槽里转动起来,左六圈,右三圈,木门就一点点打开了。
一座高大空旷的庙堂赫然出现在三个人的面前,一条宽阔的甬道,几十座一人高多的灯塔,还有灯塔上呼呼燃烧的火苗,在一个巨大的穹隆之下,一座神秘的高台耸立在昏黄凝重的灯光中。
——火光中,金丝猴扛着释比的羊皮鼓吃力地走进去,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这就是神庙?!
日期:2012-11-05 21:23:01
一座高大空旷的庙堂赫然出现在三个人的面前,一条宽阔的甬道,几十座一人高多的灯塔,还有灯塔上呼呼燃烧的火苗,在一个巨大的穹隆之下,一座神秘的高台耸立在昏黄凝重的灯光中。
——火光中,金丝猴扛着释比的羊皮鼓吃力地走进去,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这就是神庙?!
“把东西都弄进去。”释比在风中大喊。
随即他收回神仗,大踏步走进去,火光在西面八方投射着他的影子,他一直走到高台下。高台像一座小型的玛雅人金字塔,四周一层一层的大理石台阶,又一圈圈地缩小,到了正中间的顶上,竖着一块一尺多高的白玉石——天神木比塔拯救了羌人,羌人将他供在神坛上。神坛周围的台阶上也竖着一块块的白玉石,只是小很多,就是巴掌大的石头,石头上一块块暗红板结的血斑。
很快丹增和冬天将五只羊都抱了进来,还有酒,焚香,牦牛头和登山装备都散放在地上,夜风从山洞口灌进来,不停地撩拨着灯塔上的火苗,丹增赶紧掩上门,神庙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四下里无限的诡异幽深。
五只羊走在昏暗的灯光里,依然像在散步,一只羊还低下头嗅了嗅青石地面。等羊群到了释比身旁,他蹲下身搂着两只羊的脖子,接着又跪下来,苍老的面颊贴着它们,轻轻地磨蹭着。
这时一只羊“咩”的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在神庙里回荡。
——神庙里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
释比慢慢放开羊,他脸上刻满了庄重,还有哀伤。
羊保障了族人的生活,族人死了,一头“引路羊子”还会牺牲自己,让他骑羊归西——羊是每个人生命的一半。今天要用它们来祭祀。
“开始吧,我们要在天亮前回去。”
他从肩头卸下法包,坐在青石板上,从法包里翻出司刀,两只铜铃,还有丹增买来的那只木碗。
丹增和冬天一个人拎着一颗牦牛头,缓步走上台阶。神台有两丈多高,每一面的台阶上都立着许多块玉石,丹增将牦牛头放到正面玉石的中间。有些玉石上的血结块脱落了,上面篆刻的藏文依稀可见。“东女王坚碧”,“东女王松娜”,“东女王旺姆”……这些是东女国女王们的灵位。冬天转到左面的台阶,上面立着十二块玉石,“大夏王李德明”,“大夏王李元昊”,“大夏王李睍”——李睍正是那位出城请降的西夏国末代王——这一面都是西夏王的灵位。
两个人将牦牛头都送上去,等丹增转到神坛背面,他身子一栽歪,差点摔了下去——就在下面,一个无水的池子里,一层层的枯骨泛着阴森的白光,有尖尖的牦牛角,也有细细的羊腿骨,像无数条白蛇纠缠在一起……
“咩——”
随着一声惨叫,释比开始杀羊了,他摁住一只羊的头,将羊血滴到木碗里。羊不住地登着四肢,三只羊惊恐地逃到一边,只有一只老绵羊低头舔着它的蹄子。
“把血倒到最上面,”释比端着碗站起来,手里还握着司刀,“丹增去插香。”
他似乎感到了一种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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