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夜话元王朝》
第11节

作者: 明月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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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6-25 22:54:58
  十、闲话权臣阿合马
  权臣在中国历史上不是个新鲜玩意。什么叫权臣?大概就是因为各种原因得到皇帝的信任与拥有特权的大臣。这些大臣往往有着一般大臣不具备的能力,做一些一般大臣做不到的事情,承受一般大臣享受不到的盛名。还必须说明一下,权臣和权奸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权臣可不是一个贬义词,应该是一个中性词,只是表明大臣掌握了重权,如果这个权臣利用手中的权利干好事,他应该被叫做权忠,类似与张居正这样的权臣就是。如果利用手中的权利干坏事,就叫权奸,比如严嵩这样。还有些是非毁誉不好一下子评价的,干脆就叫权臣吧,比如吕不韦这样的。纵观中国历史可谓是权臣代代有,可是元朝特别多,我们就挑一个来闲话一下,这个人叫阿合马。

  阿合马在中国历史上,作为权臣可是有几项记录的。首先中国的权臣大部分是汉人,偶尔有一些少数民族,但总的来说也都是中国人。阿合马不是,阿合马应该是名符其实的外国人,如果算起来他应该是个乌兹别克斯坦人,是因为随着蒙古大军的侵略步伐被劫掳到内地的色目人,可是说阿合马是个名符其实的外国人。第二点,出身应该算是最低的了。我们的历史上统计过开国皇帝的出身,其中以朱元璋最低,因为朱元璋当过乞丐,如果我们统计一下权臣们的出身恐怕就是以阿合马最低了,因为阿合马是忽必烈妻子察必皇后的陪嫁努力,由于中国早就摆脱了奴隶社会,所以陪嫁奴隶能当大臣的事情恐怕春秋战国还有,到了秦朝以后就没了,可偏偏元朝是一个还处在奴隶社会的民族建立的,而且这个民族也没有像满清一样积极的推行科举制度,于是一个陪嫁奴隶登上了历史舞台,成了一代权臣,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第三,阿合马当权的时期也是历史上少有的。一般的权臣总要等个机会,比如皇帝年龄小,吕不韦、王莽、张居正等等都是利用皇帝年龄小的时候掌握大权。再有就是皇帝年龄大,这时的皇帝进入自己的晚年了,不愿意干活了,想好好的享受一下,于是大权就旁落了。还有就是赶上了动乱,皇帝上来就是动乱,自然没什么权力,反倒要依靠胳膊粗的大臣,这时候大臣也就成了权臣,曹操大致就是这样的。最后一类就是皇帝不愿意从事政治活动,在自己的爱好上下了大工夫,这时权臣就有机会了,比如天启帝时期的魏忠贤。阿合马偏偏这些哪个都不是,阿合马掌权的时候是1264年至1282年的这18年时间,而忽必烈是1215年出生,1259年当上的皇帝,1294年去世。阿合马掌权的这几年是忽必烈49岁到67岁这段时间,既不是少年皇帝,也没有老弱不能理政。忽必烈是蒙元王朝的开创者,绝对不是个不愿意当皇帝只愿意享受个人爱好的庸主,而且这个时候大权在握,虽然有一些蒙古贵族的作乱和一些对外战争在进行中,可是自己对大权的掌握全然没有放松。这个时候,明显是不该有权臣的,可是偏偏就有,这个人就是阿合马。这个阿合马是怎么发迹的?我们慢慢说。

  阿合马既然是察必皇后的陪嫁奴隶,随着察必皇后来到忽必烈家自然要管点事,管什么呢?作为色目人,理财是阿合马的拿手好戏,结果把忽必烈家的财政打理的井井有条。咦,这个色目人好,会管钱,这估计是当时忽必烈的内心潜台词。正在阿合马这个管家做的风生水起的时候,李璮叛乱了,前面我们是说过的替忽必烈管理全国金融的王文统因为是李璮的岳父就被杀了,杀了王文统谁来帮忽必烈管钱呢?忽必烈在朝廷里扫视了一圈,没有合适的,于是就看中了家里面管钱财的阿合马。好了,王文统的悲剧成了阿合马的喜剧,阿合马就这么进入到朝廷管钱官员的序列了。

  要说一个人想要成为权臣,总要有些本事的,不管是治国安邦的大本事还是讨好皇帝的小本事,总之不能没本事。这个阿合马绝对是有些本事的,这个本事就在于,他把国家当做企业来玩。忽必烈打日本、打朝鲜、打越南、打爪哇,总是需要钱的呀,让你阿合马上来就是要弄到钱的,阿合马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于是阿合马开始他的企业化管理,第一项措施就是搞垄断,国家垄断企业,这个企业主要是盐和铁,盐铁的专卖其实早从汉武帝开始就这么做了,可是阿合马搞得更加进步,专门成立缉私队和运输公司,来保证从源头到流通这整个环节里,没有人可以从事走私行业。关于铁,从开矿到铸造都由国家经营,国家有矿山,开采出来的矿石直接运送到国家农具厂生产成农具,然后出售。中国主要生产者不是农民么?是农民就要用农具吧,所以国家农具厂可是不愁没有销路,而且铁矿是国家的,私人农具厂连矿石都没有怎么生产,这样,国家就垄断了最重要的生产工具,农具的市场。第二项是监督机制,对于官员专门设了一个审计部门,这个审计部门对这个官员的其他方面都不考察,只考察税收和经济状况,这个叫钩考制度,这一方面杜绝了官员侵吞税收,另一方面由于税收成了官员升迁任免的重要考核指标,于是官员们对收税有了极大的兴趣和经济性。由此可见,什么是官员升迁的考核指标,政府就会在什么方面下大力气。第三项就是制定国家干部的工资标准,蒙古人刚建立元王朝的时候还不流行发工资,上级官员的收入是什么?下级官员的孝敬,下级官员的收入是什么?更下级的孝敬。最底层官员的收入是什么?税收里扣。这样来说其实在元王朝没有行贿受贿,都是正常的,也没有贪污,因为那是提取工资。阿合马一上台,制定了官员的工资制度,税收归国家,你们的工资国家发,这样规范了不少,国家税收也增加了。第四项是商业税,我们在第一节和第二节就说过,由于蒙元对海外贸易的热爱和对科举的冷待,商业忽然一下变得发达起来了,既然商业在GDP中的比重上升了,就没有道理只收农业税了,于是阿合马开始收商业税,税率是三十分之一。最后,就是稳定金融了,既然王文统设计了纸币制度,阿合马决定坚定不移的推行下去,只有全国流通的纸币才是有意义的货币,于是刚一征服南宋,征南宋总司令伯颜甚至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阿合马就开始在新征服地区推行纸币。而且由于征收的税收就是以纸币形式征收的,所以保持纸币的价值是很关键的,阿合马在执政期间基本保持王文统的政策,不在储备的黄金白银之外多发行纸币,于是在那18年里,没有出现恶性的通货膨胀,可以说CPI基本是稳定的。

  日期:2015-06-25 22:57:32
  这些政策让忽必烈大大的开心了,对外战争的军费刷刷的上涨,税收连年的增加,忽必烈不得不对阿合马刮目相看了。忽必烈高兴地说:“宰相嘛,就是要明天道,察地理,尽人事,只有三样全都做到了才可以当一个称职的宰相。阿里海牙、麦术丁等,是当不了宰相的,在回回人中,只有阿合马是能当宰相的。”这时候忽必烈一定不知道,阿合马在帮助国家理财的时候也在帮着自己理财。以上说的所有措施,阿合马都可以从中获利,国家垄断的企业,作为宰相自然可以入股分红,利用审计的机会把一些土地划到自己名下也是举手之劳,于是国家税收是稳定增长,阿合马家的财富也是稳定增长。如果我们看一下中国古代的经济数据,你会发现中国古代史中人均GDP几乎是不增长的,既然人均GDP不增长,其实关键的就是一个分配问题了,阿合马的政策让国家财政得到了极大的增长,个人财富得到了极大的增长,那么一定有一部分人的收入极大减少了,这一部分人主要就是需要买国家垄断农具和盐的百姓。这么看来阿合马是把很多百姓的钱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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