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公又向他的大夫公孙枝询问说:“夷吾能够安定晋国吗?”
公孙枝说道:“我听说,行为合乎规则才能安定国家。《诗》上说:‘不卖弄本领,顺应上天的法则就行。’说的就是周文王这样的人。《诗》上又说:‘不超越本分,不弄虚作假,很少不可以做为标准。’没有特殊的爱好与特殊的厌恶,就是所谓的不猜忌不逞强。现在夷吾的言语比较猜忌逞强,要想由他来安定晋国,难呢!”
秦穆公说道:“猜忌就会招来很多怨恨,又哪里能够兴盛?这对我们国家有利啊!”
强国旁边一般来说并不喜欢有别的强国,况且黄河以西的大片土地也是秦国想要得到的,随后秦缪公就派兵护送公子夷吾回晋国。齐桓公听到晋国内乱的消息,也率领诸侯到晋国去。
秦国的军队护送公子夷吾到达晋国的边界,齐桓公就让齐国的大夫隰朋同秦国一起护送公子夷吾入境。
公元前650年夏季的鲁历四月,公子姬夷吾被立为晋国的国君,就是晋惠公。
晋惠公姬夷吾是诸侯晋国进入春秋时期之后即位而有纪年的第九位国君。
姬夷吾即位以后,他的政权首先所面临的最大威胁就是来自国内的,掌握着晋国实权的大夫里克、丕郑集团,于是解决他们就成了当务之急。
为了支开大夫丕郑,好解决大夫里克,晋惠公就派丕郑出使秦国。
大夫丕郑接受使命,向秦国道歉说:“开始的时候夷吾把晋国河西的地方许给秦国的国君,现在有幸能够进入晋国被立为晋国的国君。大臣们说:‘地方是先君的地方,国君逃亡在外,怎么可以擅自许给秦国土地?’国君与他们争论,可是不能得到他们的同意,所以派人来向秦国道歉。”
秦国的君臣受到如此的戏弄,虽然气恼,可是想想也无办法,只好将这笔账暗暗记在心里,暂时作罢。
晋惠公姬夷吾自然不会把汾阳城封给大夫里克,而是趁机夺了他的大权。因为重耳逃亡在外,以及还有诸位公子的存在,晋惠公担心大夫里克以后会发生叛乱,于是就要把里克赐死。
晋惠公派人对他说:“没有你,我不能被立为国君。虽然如此,你也杀死了二位国君和一位大夫(奚齐、卓子、荀息)。做你的国君不是很困难吗?”
大夫里克回答说:“没有废除,您怎么能够兴起?想要杀人,怎么会没有借口?竟然会说这样的话!我听从您的命令就是了。”大夫里克走投无路,悔不当初,随后就伏剑自杀而死。
晋惠公因为恭太子申生当年下葬的时候没有依照应有的太子礼仪对待,所以就给他改葬,本来是出于一番好意,想要笼络人心,不料事后却遭到了太子鬼魂的恼怒。
原来《左传》里面杜撰了一个神话故事——不,更确切地说,是一个鬼话故事:
晋惠公元年的秋季,大夫狐突到曲沃去,遇到了太子申生——狐突没有被吓死,不知道是吃了熊心,还是吃了豹子胆。
太子申生招呼狐突上来给他驾车,并且告诉他说:“夷吾没有礼貌,我已经请求上帝,得到了同意,将要把晋国送给秦国,秦国将会祭祀我。”——为泄私愤竟然不惜出卖自己的诸侯国家,稀哉奇哉,是何人也?
狐突回答说:“臣下听说,神明不享受别国的祭品,百姓不祭祀别族的祖先,您的祭祀恐怕将会因此而断绝吧?况且老百姓有什么罪?处罚不能得当而且又断绝了自己的祭祀,您还是再仔细地考虑一下为好。”
太子申生说道:“好吧,那我就重新请求一下。第七日在新城(曲沃)的西面,将会有一个巫人来转达我的意见。”
大夫狐突答应了太子申生,太子申生随后就消失了。大夫狐突如期而往,巫人把太子申生的意见转达给他说:“上帝答应我惩罚有罪的人,他将要在韩地被打败。”
杜撰鬼话故事是从前向后,考查事情原委是从后向前,那太子申生恼恨晋惠公夷吾的说法不是出自别人,而是出自大夫狐突,何哉?
原来那大夫狐突是公子重耳的外公,狐突的两个儿子都是公子重耳的心腹臣子,跟随着公子重耳在外逃难,并且后来大夫狐突还被晋惠公夷吾的儿子晋怀公姬圉处死,可知大夫狐突并非是晋惠公夷吾的党羽;再者大夫狐突与太子申生有故,然而又非是里克、丕郑等下军集团的党羽,故而大夫狐突就担当了鬼话故事的配角。
晋国的大夫丕郑在秦国听到里克被杀的消息,心下忧虑,于是就对秦缪公说道:“吕甥、郤称、郤芮实际上都不愿意侍奉秦国。如果拿着重礼慰问,召请他们到秦国来,我赶走晋惠公,君王您派人护送重耳回国,事情一定会成功。”
秦穆公恼恨晋惠公食言而肥,不割让给秦国土地,挺高兴地答应了下来,丕郑接着回到了晋国。
不知道大夫丕郑是不是疯了?至少他那见识是有问题的。晋惠公派丕郑出使秦国,正是担心里克与丕郑等人联手,难以对付,所以才分开他们,各个击破。那丕郑听说里克被杀的消息,不思远远躲避,留在秦国,偏偏寻思出这样一条蠢计,却要回来做什么策反工作,无异于自投罗网。
到了这一年的冬天,秦穆公派他的大夫冷至到晋国回访问候,同时邀请晋国的吕甥、郤称、郤芮三位大夫到秦国访问。三位大夫没有一个傻子,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郤芮说道:“秦国送给我们的钱财很贵重,话说得很美好、很动听,这一定是丕郑与秦国合谋在诱骗我们。”
接着他们就把事情上报给了晋惠公,发兵捉拿处死了丕郑、祁举和七位下军副帅:左行共华、右行贾华、叔坚、骓歂(音:喘)、累虎、特宫、山祁,这些人都是里克、丕郑集团的党羽——原来的太子申生属下的那一班人。
丕郑的儿子丕豹慌忙逃奔去了秦国,他报仇心切,对秦穆公说:“晋侯背叛大王而报复小小的怨恨,人民都不拥护他,秦国攻打晋国,一定会把他赶走。”
秦穆公是一位贤明之君,心里知道丕豹报仇心切,于是就回答他说:“如果晋侯失去了民心,怎么有能力诛杀他的大臣?如果我们违背民意挑起战争,谁能赶走他们的君王?”
日期:2015-02-11 10:06:46
二
晋惠公二年,即公元前649年,周天子派召武公、内史过给晋惠公行贺礼,晋惠公精神不振,懒散而无礼貌。内史过认为晋惠公有后续之忧,他的江山难以传续下去。
晋惠公四年的冬季,即公元前647年,晋国发生饥荒,晋惠公姬夷吾派人到秦国去请求购买他们的粮食——粟。
秦穆公征求大臣们的意见,他先向大夫公孙枝(字子桑)问道:“卖给他们吗?”
公孙枝回答说:“重新对他们施以恩德,如果得到回报,正合君王的心意,君王还有什么要求的呢?重新对他们施以恩德,如果得不到回报,他们的人民一定会反对他们,他们遭到反对而去讨伐他们,没有人民的支持,他们一定会被打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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