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小街上那些奇形怪状的摆设现在清晰地展示在我面前,这儿是个菜市场,濒临拆迁。我走进一家看似干净的早点铺,要了碗混沌,菜谱上只有这个东西是我熟悉的。我听着他们有趣的口音说我不解的方言,以为会端出来好吃的混沌,但结果令我失望,这味道和昨夜房间的味道如出一辙。
我打算先去火车站寄存行李,然后在济南溜达一圈。公共汽车在济南马路上开过,这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城市。偶尔几片落叶随意躺在马路上,城市增添了许些美丽。
我得去转转,当然不是千佛山大明湖趵突泉之类在小学课本上出现过的景点。我可不是为了看风景才来济南的,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问题是此刻我身在此处,而且有很多时间,必须消磨掉。
公交站牌上让我最感兴趣的地方是“山师”,想必那里有很多年轻人,会有好玩的地方。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后我终于看到山师别致的校门,但我不打算进去,所有的学校都是一个样子,你不能确定你的同班同学究竟有多么SB,而且一旦你们住在同一间宿舍,那痛苦将长达四年。
山师门前的马路很小,路两旁是些有趣的小店,穿戴时髦的年轻人在街上闲逛,随意的气氛像北京五道口,那些年轻人在我身边来回走过,却不能带来任何新鲜的感受。我拐一家网吧,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就像小时候电子游戏室的味道。你可能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不知所措,但一旦走进网吧,就有种回家的感觉,类似的装潢,同样的桌面。而且在这里打开自己的邮箱跟你在任何地方看到的界面都是同一个。妈的,太神奇了。
我查完电子邮件后,就沿着那条貌不惊人的马路往前走。一家隐藏于法国梧桐树背后的服装店,橱窗里放着件非常迷人的红色苏格兰格子衬衫。那是真正的红黑相间的大格子,不掺有其他杂色。可惜我没有女朋友,不然我会立刻把它买下,然后亲手给她穿上。该死的,我已经很久不清楚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了,人没有感情,真是可怕。
济南的马路如此干净,我不由得再次从心底发出感叹,但它的街道却没什么特色。我走到泉城广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有成群的鸽子在柔和的阳光下飞舞。已经错过了晒太阳的最佳时间,但广场上依旧有很多人。我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在漫漫悠悠的阳光下几乎睡着。可这是冬天,总有冷风从不确定的方向吹来,而太阳已经逐渐消退,残存的热量是那么微不足道。
泉城广场后面有一条很宽并且漂亮的马路,因为路旁的建筑已经拆迁,所以站在马路上视野无比开阔。我顺着它一直往前走,看到一个豪气的大院,原来是政府机构,门口一侧站了群满脸怒气的人。旁边有一条小巷,我走进去,不想一下子进入了济南的腹地。在狭窄的小路两侧全是有高大围墙的老宅子,砖墙上写满了历史。我抬头,一个十字架赫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朝着它的方向在稠密的胡同里穿梭,很快来到一个天主教堂前。今天不是礼拜日,大门紧锁。奇怪的是它的窗户,涂着五彩的颜料,生硬的笔触像阿拉伯世界夏日靡靡的墙壁。我在教堂附近停留了很久,为它的不可思议驻足。
天色已暗,我在附近的一家饭馆吃了个肉丝面,喝了瓶地道的济南啤酒。然后在夜色阑珊的马路上拐进一家电子游戏室,花一块钱买了四个铜板,在我小时候是可以买到七个的。我花去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把KOF95格斗游戏通关三次,这是我的青春期伊始时的光荣与梦想。然后我把最后一个铜板分给一直看我打游戏的小学生,他和过去的我有着一样青涩的眼神。
马路上人们或是刚下班着急回家,或是准备着去夜店,只有我显得无所事事,最后的方向是济南站。
火车上人出乎意料地多,我没有座位,站在厕所旁和身边同样处境的人扯淡聊天,直到火车开过我从来没听说过的地方,旅客下去了大半。终于找到一个只能放半个屁股的座位,却让我进入了梦乡。
日期:2011-6-2 20:45:00
在南京,火车于黎明刚刚过后的半清醒中停下,这次我遇到了麻烦。检票的姑娘看了我的车票说,小伙子,你的票不行,要去补票。我看了下她可爱的虎牙没等她话说完就冲了过去。因为出站的人太多,她根本来不及呼喊或者自己出来追我,也许她想放我一马。
南京的早晨无比温暖,阳光透过雾气铺洒大地,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南方。我听到的第一句南京话是,两个吵架的中年男子对口而骂“日你个娘”。
我坐上可以换乘到阳阳学校车站的公共汽车,在蒙胧中初次见识南京的样貌。公交车在长江一桥桥头附近停下,我去路边摊买了豆浆和锅贴。等了很长时间,那辆可以载我去阳阳学校的公共汽车才过来。接着我看到了传说中的南京长江大桥,满目疮痍地横恒在长江之上,衰老的桥面尘土飞扬,丝毫看不出它曾经的辉煌。时间有够狠,谁都逃不过它的五指山。
阳阳的学校在郊区,可能是南京靠近城市边缘即将飞速发展的地方。我赶到时阳阳还在上课,他是我中学的同学,可能有四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没有见过面,但这并不影响我来找他的心情。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里,我买到一盒蓝色印底的都宝,一个在南京当过兵的姑娘曾告诉我,她在南京的时候,常常要把烟藏到发霉才能抽完。
11点半,阳阳走出校门,我们都没表示太大的惊喜,拥抱什么的当然没有,我觉得彼此都没有这个欲望。他除了脸上多了些青春痘以外没太大变化。
“你出来玩学校的事情怎么弄?”他还不知道我已经退学半年了。我简单给他说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他只是哦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这样最好。然后他带我走进学校,学校依山而建,阳阳的宿舍在半山腰,周围满是大树,跟他妈的别墅差不多。宿舍有漂亮的阳台和干净阳光。我先洗了澡,在看的见山下教学楼的阳台抽烟,虽然已是冬天,但目之所及一片绿意。这么好的环境居然是个学校,如果在这儿上学的家伙混不出出名堂,那实在是糟糕透了。
阳阳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过头,发现他表情不对,“我宿舍的那个本来打算晚上不回来和他女朋友一块睡觉的人刚和他女朋友吵了架,所以你晚上没法睡在这儿了。”
“噢,没关系,你们学校附近的旅馆多吗?”
“有的,有的。”阳阳来了劲,“我们学校附近最多的就是旅馆,而且设备齐全价格便宜。”
于是我收拾行囊,跟着阳阳去食堂吃了饭。我们出了校门,看见电线杆上张贴着很多旅馆的宣传广告。仅挨着学校的左侧是一个大酒店,据阳阳说,学校里部分女同学周末会来这里加班。
我们找到的旅馆在一条小巷深处,是个村民民宅改造成的家庭式旅馆。房间还算大,不知道床上留有多少附近学生的童贞。
阳阳下午有课,于是我一个人去南京市区溜达。关于南京我只知道有个叫新街口的地方,还有它阴郁的天气,以及这气候所孕育的中国最好的后朋克乐队之一PK14。所以朋友说南京是个很后朋克的城市,我想,应该指的是它的天气吧。我没有去百步亭,没去中山堂,更没看见什么雨花石,因为这都不在我的计划之内,而来南京更是突发奇想。
公共汽车把我带到新街口繁华的马路上,这和北京的新街口几乎是一回事儿。到处是时髦男女和百货商店,我蹲在一个人流不多的商场侧门旁抽烟,想着该如何打发时间。一个穿瘦腿裤的小姑娘站停在我面前,盯着我看。我抬起头看她,长得还行,不过十七八岁。
“你是陈晨?”她未说先笑,声音悦耳。
“对。”我猜不出她怎么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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