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买了这杂志,里面有你的照片。”说着她晃了晃那本产自石家庄的摇滚杂志。她走过来,蹲在我旁边,像个甜蜜的小蜜蜂一样跟我说起话来。
“你怎么在南京啊,上面不是说你在北京吗?”
“我过来随便转转。”
“不是吧,随便转转就跑到新街口蹲在路边抽烟呐,你可真逗啊。”
然后走过来一个打扮很朋克的姑娘,和我旁边的小姑娘打招呼,两个人用南京话乱说一通,对我指指点点。接着那个后来过来的姑娘就跟我聊天,讨论朋克。
我操,又是朋克。
“那你们应该经常去看演出的吧,南京也有一两个本地的乐队,还挺有名的。”
“没有,她可能去看点,我反正没去过。”说着她晃了晃一头爆炸的黄色头发,比起她,我更喜欢和刚才那个瘦点的小姑娘聊天。而她现在被挤到一边,双手托腮瞅着我们。
“那你挺喜欢朋克乐的吧。”
“对,我是因为她才知道的。”说了指了指瘦姑娘,“后来我还看了漫画和电影版的《NANA》……”。
朋克真的特时尚。
她喋喋不休地说起自己怎么被漫画里那种很“酷”的生活所吸引,因而开始听点green day什么之类的流行歌,每天出门都要精心打扮一番,把自己弄成个朋克,指甲必须涂成紫色,眼圈必须画成黑色等等等等。说到她最近关注的台湾女子朋克乐队什么“樱桃帮”更是眉飞色舞。
我没说什么话,抽了两根烟,顺便看了瘦姑娘几眼,她在笑,而且笑很迷人,散发着迷人气息。
最后朋克女从包里拿出一架lomo相机,我和他们分别和了照。当照片洗出来的时候,她会发现我板着脸和她一起照了照片,而在瘦姑娘旁边我却微笑示人。我想起自己上大学时,也曾很2的买了个lomo“大漏勺”和十卷过期胶卷,但只拍了几卷并且在一张都没洗的情况下就二手买掉。不仅仅因为当时缺钱,那台相机被我扔在箱子里半年之久,我很长时间想不起来用它拍点什么的。因为要冲胶卷,要扫底,要传到论坛或者blog上,要让人知道自己也在玩这个,要走在时尚的前沿,妈的,太累了。
我听说南京和上海之间有一条沪宁高速公路,之前的火车旅行太过单调,所以我打算找到高速公路的入口以便明天去上海搭个车,这样应该更好玩。但沪宁高速隐藏地很神秘,我费尽周折也没能找到。我一向不喜欢向陌生人问路,这让我吃尽苦头。但相比以前去买个烧饼都会脸红的年纪算是进步了很多。
夜色苍茫时,我决定暂时放弃这一想法,我差不多都拐到长江边上了。于是我掉头,走进一家小饭馆,要了碗鸭血粉丝汤,除了粉丝以外看不到鸭血,而我最需要的汤也别提了。
在去车站的路上,我在一个老大妈守着的推车上买了块好吃的梅花糕,它不仅样子诱人,味道更是绝无仅有。热乎乎的糕子,让人觉得南京至少不那么阴霾。
阳阳的学校到了晚上就变得无比美好,学校门口的空地上有几十个练摊的,全是小吃。年轻的姑娘挽着小伙子的胳膊,谈情显而没有吃东西重要。
阳阳带我去了一家新疆大盘鸡,老板居然给我们预留了位子。
“我们同学经常来这里聚,所以和老板和熟。”他的轻描淡写让我觉得自己以前上大学蹭饭的日子简直是耻辱。我们聊了过去的同学,这是唯一的话题。最后在两瓶啤酒的灌溉下,我把阳阳扶回了学校。
旅馆没热水,我用冷得彻骨的自来水刷了牙,半夜突然有个姑娘敲门,我以为是什么特色服务。开门一看,居然是老板娘抱着床被子问我要不要。我没怎么想就说出让我整晚后悔的话。“没关系,我不用”。然后整个晚上我冻得要死。
日期:2011-6-2 21:04:00
第二天赶到南京火车站的时候我先研究了下购票大厅里的火车时刻表,去上海的车很多,而且有的只需要两三个小时,但票价是我不能承受的。我挑了一趟没提速的火车,在笔记本上记下它沿途停留的车站和时间,以备查票时撒谎用。然后我去买了车票,离开车还有一段时间,我走出火车站,发现对面居然有个湖,南京站修得很漂亮,不像别的地方乱糟糟的。我买了份当天的报纸,坐在湖边的石头凳子上,报纸上无非是一大堆广告和无聊的新闻。但为了浪费时间,我把整叠报纸一字不漏看了一遍,包括中缝富婆的征婚启事。
在开往上海的火车上,我空着肚子。因为时刻表上说很快就到上海,所以我没有带食物,而该死的火车却没按原定的速度行驶。坐在我对面的胖姑娘不停地吃东西,却想不到分我一点。如果那谁谁谁在,我想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那年大一冬天寒假回家,火车刚过鸡公山,大雪就把整条京广线给吞没。火车停在鸡公山脚下,全部旅客被困在车厢里。之前的晚上,我和同班的老乡冒雨赶到汉口火车站等第二天黎明的火车。从学校到公共汽车站那半小时让我吃足了苦头。我背着一把电吉他,一个四开的画板,一个旅行袋,里面除了衣服就是半年来在武汉买的书和杂志CD以及打折磁带,沉得要死。鞋子还破了个洞,等赶到火车站候车室的时候,里面灌满了水。我把水倒出来,找了个塑料袋把脚包住,这样至少舒服点。口袋里只剩下三块钱,只够下了火车坐公交车。当时真不知道自己整天在想什么,把钱都花在买书CD和看演出上,中午到食堂看见个熟人就过去蹭饭。而我历尽千辛万苦拿回家的画板和电吉他一个寒假都没有动过。
被困在鸡公山的时候,我因为没有座位正蜷缩在车厢的交接处,车上挤满了人,闷热无比,虽然窗外的雪花落得那么大。窗外整座山宛如一个哭泣的女人,自持冷漠孤独。火车广播说,遭遇不可预知的情况,火车要停多久不能确定。
就在这时,和我同系的一个姑娘过来找我聊天,她是昨晚在火车站认识的。我饿得要死,又没吃的,实在没心情说话,她还要我一直站着,不能蹲着,说不然就不帅了。
我问她有没有吃的,抬头看她,但只能看到一只眼睛,因为她觉得自己另一个眼睛不好看就用头发给遮着。她听完什么也没说,挤过人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在前后不到二十米的距离间穿梭,给我拿过来一大块面包和矿泉水。我只顾吃东西,她说了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日期:2011-6-3 20:24:00
五
上海,上海,你让我万分激动,我从未走进这块充满传奇的土地。那些只是在杂志上出现过淮海路,巨鹿路,徐家汇或者风情万种的外滩,此刻正等着我去抚慰。
检票口的阿姨拉着我的手,让我去补票,我没顺着她的意思,用力一怔跑了出去。这次可不比南京,我奋不顾身地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跑,居然还能听到周围人为我加油的声音。当时我最大的愿望不是立刻屈身感谢他们——我恨不得踹他们两脚。
逃到火车站广场的一侧,我忽然感到浑身无力饥饿难耐。一个卖馕的新疆小伙子推着自行车一路吆喝着,我走过去买了个馕。蹲在无人的角落里啃起来,巨硬无比,却抚我肠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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