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祭如何告乃翁?——悲催的南宋覆亡史》
第23节

作者: 独孤慕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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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11-12 13:12:18

  政治不是温良恭俭让
  经十余年苦修内功,此番朱熹重返朝堂,已非昨日吴下阿蒙。
  他目光犀利地指出:“侂胄怨望殊甚,宜以厚赏酬其劳,处以大藩,出之于外。勿使预政,以防后患。”
  朱熹劝赵汝愚防微杜渐,将韩侂胄排挤出政治权力中心,无疑是未雨绸缪之举。
  怎知道“忠有余而智不足”的赵汝愚请朱熹出山,只是希望借重朱熹的名气树立宰相权威,请他入朝不过是将朱熹当成政治花瓶来利用罢了。听了朱熹的建议,不以为然道:“彼尝自言不爱(受)官职,何患之有?”
  历史证明,对政敌的漠视,不只是短视,而且是一种自弑行为。
  赵汝愚瞧不起韩侂胄,也是有历史原因的。在崇文抑武的两宋年间,文臣在武夫面前从前都有着心理优势。赵汝愚觉得现在朝堂之上,根正苗红的自己足以左右朝政,对于既是外戚、且是武夫的韩侂胄完全可以无视。
  韩侂胄是外戚不假,但他也是有着极深背景的世家子弟。
  宁宗即位之后,留正任相到落职,仅有百余日时间。如此反常之事,却并没有引起赵汝愚的警惕。
  或者,在赵汝愚心底以为留正的离开,恰好可以为他上位提供可能。
  留正在关键时刻,撂了挑子躲避责任,新君登基重新回到朝堂。继续有板有眼的当他的太平宰相,他没有检讨自己当初的错误行为,反而对内禅有功之臣韩侂胄张狂的举止横挑鼻子竖挑眼。
  留正重返朝堂,正是韩侂胄以为对革命有功,自鸣得意之时。得意忘形之下,经常有事无事的跑到政事堂(宰相办公重地)侃大山。留正对此极为反感,于是派左右人善意提醒这位新贵:“此非知閤日往来之地!”。
  留正请韩侂胄自尊自重,并无大错。然而韩侂胄却不作此想。史载,“侂胄怒而退”。
  只知吃老本、不立新功的留正,居然会对自己下逐客令?韩侂胄心中愤愤不平。
  恰好此时,赵汝愚的出尔反尔更令他抓狂。
  受了夹板子气的韩侂胄认为——太有必要教训一下留正了,借此既在朝中立威,也可以向赵汝愚透露一个重要讯息:没有我这个独头蒜,你就做不成满汉全席!
  事也凑巧,留正“积数事失上意”,韩侂胄趁机居中挑唆。不久,留正便出判建康府。
  将留正逐出了朝堂,不但没有引起赵汝愚的严重关注,反而一如平常的仍然对韩侂胄不假辞色。
  堂堂宰相,只因一纸“手诏”而去位,朱熹对留正落职未经正当程序而感到不安。“既而熹进对,面陈侂胄之奸”,同时上疏论御笔对正常政治的破坏及危害。
  宁宗虽对朱熹的谏言不置可否,却转发了这一奏疏。
  与赵汝愚的无动于衷截然不同的是,事情引起了韩侂胄的警觉。对政敌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朱熹在天子左右令韩侂胄如芒在背,必须尽快将他排挤出朝。
日期:2012-11-13 13:11:16

  赵汝愚以为“绍熙内禅”与韩侂胄无关,其他人却不作此想。“然宫中及一时之议,皆归功于侂胄”,韩侂胄利用自己可以随意出入宫掖的便利条件,唆使宫中伶人“刻木为熹等像,峩冠大袖(道学家标准像,深入人心),讲说性理,为戏于禁中。”
  朱熹担任侍讲之后,与从前程颐任崇政殿说书一样,每次讲的内容无过于正心诚意、人欲天理的一套说辞,要宁宗皇帝的一言一行完全按照圣贤立的规矩行事。
  按宋经筵旧制,逢单日则早晚进讲,双日为休息日。宁宗本来心智不全,领悟力也不高,朱熹不是因材施教,反而要求侍讲每天进行。
  在讲授之时,朱熹声色俱厉,摆出一副师道尊严的架势来。朱熹不顾循序渐进的道理,径自“性即理也,何以不谓之理而谓之性?盖理是泛言天地间人物公共之理,性是在我之理...”云山雾罩的讲来。
  宁宗如闻天书,茫然不知所云。
  这样的讲学,对于一个智力发育不完全的天子来说,不但没有丝毫乐趣可言,而且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久而久之,宁宗皇帝产生严重的厌学心理,因厌学进而厌烦朱熹也是应有之意。
  是以知,今日之学生厌学,与教师的填鸭式教育有莫大关系。
  只有不是的老师,而无不是的学生。
  宁宗皇帝每天见的朱熹正是这副道貌岸然模样,见伶人作傀儡戏嘲弄道学家,自然心底乐开了花。
  感觉人格受到污辱的朱熹难抑悲愤之情,向学生皇帝提出抗议,表示了强烈之不满。
  见朱熹果真被激怒,韩侂胄趁机进言道:“朱熹所言,多不可用!”
  此前,朱熹多次上疏议政,已经引的宁宗大为不快。闻听此言,正中下怀。于是手诏“悯卿耆艾,怨难立讲,已除宫观。”

  宁宗金口玉言一句话,朱熹的帝师生涯戛然而止。
  值得一提的是,朱熹被罢职后四日,明年伊始改元为“庆元”的圣旨颁布。
  赵汝愚的庆历元祐梦想还没有醒来,一场新的政治斗争就已拉开了大幕。
  朱熹还没有提议坐讲,就被学生强迫“下课”。
  朱熹与程颐二位圣贤,看来都不是合格的老师。道学之不传也久矣,应与道学家不擅答疑、解惑、授业有关!
  朱熹的被罢职,引发了新一轮的朝堂地震。

  宁宗没有想到,炒一个讲师的鱿鱼,无异于捅了马蜂窝。朱熹的落职,令一些唯朱熹马首是瞻的道学信徒寢食难安。
  先是赵汝愚将御笔袖还宁宗,宁宗认为他为助朱熹而不行君命,更是勃然大怒。给事中楼钥、监察御史吴猎等人纷纷上疏,请留朱熹,中书舍人陈傅良虽与朱熹学术有异,认为他虽然“频繁迂阔”,也不应该将他罢黜。
  朝堂之上的道学集团们群起而攻之,虽然宁宗心中对道学朝臣的势力之大而感到吃惊,却更坚定了宁宗清理朝堂的信念。
  作为一个帝王,无需朱熹耳提面命,他也深知朝堂之中任何一党独大,都不是社稷之福,或者就是在朝堂之上反对之声喧嚣尘上时候,他已经将朱程理学集团列入了严打的对象。

  赵汝愚见朱熹被罢为宫观闲职,情急之下,不惜“求去”以请宁宗回心转意,无奈宁宗只是不许。
  吏部侍郎彭龟年担心朱熹去后,韩侂胄势力坐大,也上疏宁宗指出:“陛下逐朱熹太暴。”同时不忘提醒天子“侂胄窃弄威权,为中外所附,必贻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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