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11-23 16:09:14
第三卷 第二章
三个人被眼皮底下发生的这一幕给吓呆了。
鲁大个首先回过神来,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几步,将程琪拉了起来。龙长安晃悠了几下,终于也站稳了,而且还喊了一句:“日他先人,我就不相信站不稳,”使劲地在地上跺了垛脚,“不是站起来了吗?不是站起来了吗!”但地面连续性的剧烈颤动使他身子摇摆不停,好在良好的协调性和平衡能力使他稳住了,只是双手在空中不停地狂舞,他挪了挪脚,便是几个趔趄。
伴随着龙长安这一跺脚,球场外传来楼房散架和坍塌时发出的吱嘎吱嘎和轰隆隆的声音。三人从四分五裂的篮球场跑到足球场上,足球场也处于剧烈的颤动和颠簸之中。在最初十几秒钟的惊恐和慌乱之后,人们开始四处狂奔,摔倒,爬起来,继续狂奔,尖叫,再摔倒……朝球场入口处蜂拥而去。有一部分人则完全失去了方向,在球场上跑来跑去,无数次地摔倒,挣扎着爬起来,没有目标地狂奔。运动场变得混乱不堪,每个人都在寻找自以为最安全的方向和地方,但混乱使他们的一切努力泡汤。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教师的中年人摔了一跟斗,但他很快便爬起来,伸直身子,将手在嘴边圈成卷筒状,大声呼叫大家不要惊慌,保持冷静,千万不要朝有楼房的地方跑,就呆在原地,这是地震,必须呆在空旷地带……
这一喊,让已经跑到球场出口的程琪三个人立即清醒了过来。他们赶忙折回身子,往足球场上跑。更多的人也纷纷掉头,由潮变成汐一样朝球场退去,球场上更加混乱不堪,一时人满为患。足球场也像篮球场一样裂开了几道口子,但不足以吞噬一个活人,但那情形吓得女生们一个个面色惨白,惊叫着朝人堆里钻,朝男人怀里拱,不管那些男人是不是她们的熟人或男友。除了足球场之外,篮球场,排球场,链球场,乒乓球场,树林旁边的那块小平地,靠近另一个安全出口的安插着双杠单杠等锻炼器械的地方,都挤满了神色慌张的人。惊恐莫名的尖叫、呐喊和女生及小孩子的哭泣,随着一股股灰尘,弥漫在球场上空。
程琪越来越清晰地听到楼房在破损、散架时发出的吱嘎声,比先前的声音更大,更响。他朝运动场的主席台看去,那个巨大的遮棚眼看就要坍塌了,一些碎块和灰沙不间断地往下掉。几个老师站在人群边上,一边焦躁地打着手势,一边声嘶力竭地命令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恋人模样的人马上从主席台上下来。
剧烈的吱嘎声只响到第三次,程琪就感到脚底下被什么重物撞击了一下似的,一股力从脚心直达身体各个部位。但这次他没有倒下去,旁边的人也摇晃了一阵后站住了。程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刚一抬头,就看见运动场围墙外的那幢用红色砖块砌的大楼轰地一声坍塌下去,一股巨大的黄色灰尘砰地溅起来,将它旁边先前坍塌下去的楼房废墟一口吞噬。这些巨大灰雾尘浪,就跟火箭发射升空时那股巨大而猛烈的烟雾有得一拼。
鲁大个一手抓住程琪,一只脚插在龙长安双腿之间,以防后者站立不稳,一手指着运动场出口处左边,大声惊叫起来:“老大老大,快看!中文系的楼!要倒,啊,倒了!”
程琪恍惚在观看一出盛大的表演,而不是处在活生生的现实情形之中。整个学生区最靠近球场的就是中文系学生宿舍大楼,被称为可以躺在床上观看师范大学所有重大比赛的超级看台,在球场上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中文系男生在宿舍中的生活细节,包括他们有时把某个面容娇好的女生引到宿舍中,云雨交欢的情景,那楼就成了一座看穿的戏楼,生活与戏剧在那里均可见到。但最令其他系妒忌的还是作为超级看台的便利,尤其是有中文系的比赛,中文系学生即使不经过组织,男生只消在床铺上伸一下脑袋,或光膀子趴在窗台,不用人带头喊话,他们的嘴巴一出声就是口号。即使住在学生宿舍区另一端的中文系女生,在比赛期间都一窝蜂地爬到中文系男生楼的顶层,一改往日的淑女佳人状,摇旗敲鼓,唱歌呐喊,常使一些上了点年纪的人惊讶他们似乎又回到了“文丨革丨”时期,场面好生壮观。当然,中文系一般不会只满足这种看起来场面宏大但效果并不见得就好的形式,系学生干部通常还要组织一队精干的助威团,开到比赛场地敲锣打鼓,与大楼遥相呼应,震撼着整个学生住宿区。
程琪死死地盯着那团冲天而起的蘑菇状尘灰,看它们在学生区的上空升腾,扭动,然后朝各个方向移动,迅速扩散,下落。
中文系宿舍楼的倒塌仅仅是开始。球场主席台和附近倾斜的建筑物在几经折腾后,全部倒塌了,尘灰在连续性的嘭嘭声中溅起来,朝一切空间疯狂地扑去,迅速将其灌满,又迅速蜂拥而起,朝其他的地方席卷而去。紧接着,人们眼睁睁地看到学生区的其他大楼,在摇晃、颤动、挣扎一阵之后,坍塌在地,更多更大的灰尘朋朋朋地溅起来,伙同先前的灰尘,腾空而起,在空中汇聚成巨大的尘团之后,横着向四周疯狂弥漫,形成灰尘的恶浪,学校旋即被漫天的灰尘吞没。
“天啦!”一个女生嘀咕着,双手按在胸口。
“完了,彻底完了!”一个男生满脸灰垢,望着漫天的灰尘,绝望地说道。
人们随着每个地域发出的声音而机械地转动着脑袋和眼睛,满脸惊惶,手脚冰凉。
几幢教学楼相继倒下。
(未完待续)
日期:2012-11-23 16:10:34
第三卷 第三章
程琪经常去上课的有十二层楼的第七教学楼和由几十年前建造的老式教学楼装修后的只有三层的第一第二教学楼,还有物理系实验大楼,都在他眼睁睁的注视下倒了下去,就像一个个被折断了腰的巨人。程琪的脑中突然出现了那座喷水池,此刻肯定被七教学楼的砖块水泥块等杂物砸碎,吞噬。喷水池旁边还有几块优美的草坪,草坪的边上有一些用水泥浇筑的供休闲的人们休息的凳子,他和亚妮经常在那儿长坐,吃零食,说废话,或者一言不发,各自想着心事。此刻,它们也必定同喷水池一起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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