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7-05 11: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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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去年的事了。当时,这家的两个男丁,即女孩儿的父亲和哥哥包了乡间一片园子里一口老井清淤的活计。俩人黑水汗流地干了七八天,由于那井淤堵得实在太厉害,只清完了一小半。俩人心忧工期,就想着以后几天晚上就不回家休息了,宿在井边,挑灯,加班夜干,反正身上那把子气力也使不到别处,落个长使劲,多出活儿好了。
爷儿俩就那么着又干了十几天,最后一个夜晚,终于从井底一个角落抠出了新土(意味着井已经清到底了)。俩人欣慰起来,凭经验,下面也就剩再清出大几十筐淤土的工作量了,交活儿就在眼前。下一步可以和园主人商量,要么结工钱,要么接着干出水(枯井清底后继续下挖,直到挖出地下水)活儿了。
谁知接下来爷儿俩竟遇到了麻烦——在清开最后一堆淤土时,赫然见井底脚露出一个窟窿。这窟窿早先是被那堆淤土挡着的,露出后灯光竟照不见底,黑幽幽的,仿佛很深。
爷儿俩犯了愁,因为按行规,淘井人干活时必须把井壁搪“瓷”了才行,为的是将来一旦井底泛上水来不至于像褪裤子般地把井泡垮。眼下,面对这黑窟窿,没法子,填呗!
谁知,填了半宿,俩人甚至把业已运到地面上的淤土又重新背下来百十筐,依旧没能满足那窟窿的“胃口”,它就像一头饕餮无餍张开着的嘴巴一样,黑洞洞的,期待着下一批“食料”。
爷儿俩气馁,停下来开始嘀咕,莫非这是个盗洞?很有可能哩——园子旁边就是本乡大财主封家的墓园子。封家先人十几代都埋在这里。一个个墓券随葬据说都丰厚得很,不知有多少想发死人财的“墓拱子”(盗墓贼)对这片坟地垂涎三尺哩!如果......
俩人正在乱猜,突然,一声婴孩儿的啼哭声悠悠进入了俩人的耳朵。他俩甩甩头,侧了耳朵仔细听听,声音又消失了。
爷儿俩起了迷,怀疑自家累坏了,生了幻觉,要不就是左近有人抱了婴儿路过,啼哭声传到了井下?不对呀——那哭声明明带着“瓮”音儿。莫非——
俩人满腹狐疑地把目光盯向了那黑窟窿口。趋身靠近点儿,一股霉潮味儿扑鼻。仔细倾听,里面似乎有丝丝风响。咦——刚才那婴孩儿的啼哭声好像从这里面传出的哎!
随后俩人仔细分析一番,又觉得不可能,除非这洞子通往一处活人能呆住的地方。
想到这里,爷儿俩决定莫再耽搁,先忙完活计要紧,哪里有婴孩儿,任他哭去吧,反正有人照管就是了。总之碍不了咱爷们啥事。
可他俩还没支起腰杆,那哭声忽地又起来了。这次听得切真,的的确确是从脚边这个黑洞子里传出来的!
儿子放下工具,关切地俯下身子谛听。为了听得更清楚,他掣头带肩地小半截身子探进洞子里了。
父亲在一旁焦虑地询问听到啥了、能看见啥吗。儿子含混答应,说黑漆漆一团看不见啥,拿过灯来吧......
父亲刚要转身去提灯,猛然间听儿子惨叫了一声,他急忙回头,就见儿子几阵抽搐,身子随即软成了一根面条。他急忙抢过去,把儿子拉到井底中央。拨转他的身子,见他早没了声息,两只眼珠子耷拉在了眼眶外边,整张脸皮血乎溜啦的......
父亲大惊,整个身子僵住了,脑中空白一片。趁他没缓过神来的当儿,两团黑黢黢的影子已经夺出那黑洞口,冲他兜头扑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两根硬如钢钩的物什已戳进了他的眼睛。在随之袭来的剧痛下,他惨叫一声,死了过去......
——俩仆地不起的人被发现抬到地面上时,儿子已经气绝,父亲还存有一丝丝气息,他堪堪向急火火赶到跟前将耳朵贴近自己嘴边的老婆叙述完事情经过后,头一歪,也追着儿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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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4-07-05 18: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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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淘井的父子让井鬼害了命,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四下震恐。那园子的主人慌忙用个磨盘盖住井口,上面填盖了厚厚的土,一时间,人们再不敢接近那园子,园主人后来干脆把它荒废了起来。
......
军医和学徒兄弟听完心里凉凉的,嘴巴里也在倒抽气。都说其实可以报官究一究的,看看到底是不是盗墓贼做的怪。听说盗墓那行当最善掏洞子的,他们寻找枯井一般是要施用“地攻天”(一种挖盗洞的方法,即在目标墓葬旁挖个竖直深洞,约莫到了位置即横向掏挖。到了目标墓葬下部再往上挖,为的是避开墓里危险的反盗墓机关——这种方法费时费力又极担风险,非具有丰富经验、无限耐心的盗贼团伙儿做不来)的,这样可极大减少工作量......
女孩儿母亲叹了口气,说报官去勘究势必要碍妨着封财主家阴穴的,这可不得了!慢说咱个孤门小户的穷苦人家,就是一般有点势力的乡绅也轻易不敢的。
军医疑惑,这封家真有那么大势力?老人一张善言的嘴巴便又展开了另段话题,夹叙夹议,忽而激愤、忽而滑稽、忽而神秘地介绍起那封家的历史来。她说的当然大都是传言。
原来这封财主家往上数数辈都是吃刑狱饭的,现如今只留下根独苗,也就是人们常提的封家少爷。这少爷名号其实早该升级成老爷的,只是由于他爹那辈名头太大,后来虽然身死,却把个“老”字也一把抓随了去,没让他继承。哈哈——老人家这里开了个狡黠的玩笑,人们之所以拗不过口来,只是由于他那老子刚死不长时间,一时还不大适应罢了。
军医俩人饶有兴味地听着。老人此时往地上啐了一口,换了副厌恶的口吻:提到他那刚死不久的老子,其实早就该死!不过——他最后死得倒也挺解人心恨!
——那封家故老爷名义上是被国民政府论以汉奸罪名处决的,原因不过是鬼子在时他不顾民族大义认贼作了父,在沦为鬼子占区的家乡任了伪职——这本不足以招致他光复后被逮获诛,凭他的身家完全可以落得个捐(贿)财免死(他实际也如此做了)。只怪他平时民愤太大,最后连那些国府接收大员们都摄于民意没法保他一命了,只好把他“交还地方刑处”。
嘿嘿!哪里是什么“地方刑处”呦——走在押解的中途就被闻风等待的仇家乡老劫夺了去,人山人海围了个圈子,以其人之道还以其身,让他也尝受了遍“熟剥”——
老人家说得喉咙发干,让女儿倒来杯水,仰头喝着。
啥叫“熟剥”呵?军医二人正听到要紧处,眼睛发亮,探着脖子求她千万要往后仔细说下去。
老人喝罢水,换了副戏谑口气:那封老头儿曾祖那辈儿往下传过专祸害人的一门手艺,就是一种剥人皮的酷刑。这刑罚冲着那些巨奸大盗去施行倒也无可厚非,可他家人偏偏恃着官家差拨,把这种惨无人道的手段使用在那些普通罪犯、交不起捐赋下狱的乡民甚至抗敌义士身上。还细划出两种手法,即“生剥”和“熟剥”。
“生剥”,说出来人们大多熟悉,就是把人先弄服帖了,小刀子剔开颈后皮肤,再换了弧形刃口的快刀,连刮带扯,褪衣服似的把人皮子渐次剥下;“熟剥”么——复杂点——
军医和学徒兄弟见她又想喝水,不劳她张口吩咐女儿,一个转身就给她盛来一杯:您别歇口哇!接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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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4-07-05 23: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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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喝了水,笑笑,说你俩听我讲讲那封家老爷当日受的苦楚就知道“熟剥”是咋回子事了,呵呵,人们依法行事,严格按着他平时加到别人身上的步骤,分毫未差哩:先支起个木架子,正底下挖个坑,把封老爷下半截身子埋进去两个臂膀绑在根横木上,使他只好上半身动弹脚下却移动不了分毫。然后用把刀子把他头皮挑破个口子,额头至后脑海用条两端开口的獾皮口袋的一头紧紧箍住,另一头两角吊在头顶上方的木架子上,最后从口袋敞开的上端口子往里注“沉水”(水银)——那物重呵,眼瞧着就往他皮底下沁!沁呀沁——周围人们平时常见他施为,早约莫好了工夫,也就小半天——几个汉子过去给他松了身下的土,解了绑绳,冷不丁照顶门泼一瓢冷盐水。老小子猛地受盐一杀,尖叫一声,哧溜——完完整整一架没了皮、筋肉嶙嶙的身子便跳出了皮套子!竟不带一缕血丝——那剥褪下来的皮子随即收缩,渐渐成了幼童连体衣服般大小,眉眼口鼻宛然,毛发一根不落......
军医和学徒兄弟直听得目眩神迷,难以相信世间还有这等奇事、这般惨事。
老人最后斥骂当下世道多邪,奸宄居然堂皇于市。那封家本该被施个家产抄没的惩罚的,谁知人家善于迎合卖放,惯于贿赂公行,最后竟得了个“既弃近咎,不伐元罪”的发落。
从此,也算是这家的“疯婆子”(封家老爷的老婆)挣扎有术,竟使得他们一家子风波不起地恢复了元气,近来又见神气起来了......
军医两个听着,心里又灰沓沓地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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