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也讲些古怪事》
第51节

作者: 燕北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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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7-08 22:23:00
  承接上文:
  军医听女孩母亲念叨封财主家先人的种种不是,不免对这家人心生嫌恶。嫌恶就嫌恶,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后来仿佛是神差鬼使般,竟让他得了个机会成了这家人的座上宾客。
  那是个把月以后的事情了。某天,军医突然接到上司指派,要他火速组织一个防疫小组下乡去,协助地方扑灭某些村镇生发出的疫病苗头。他不敢怠慢,领人去了。

  到了乡里,见那疫情起的并不严重,染病的人畜零星,只消做些个极普通的个别病候诊治、有限范围内的消杀工作就可以了。
  即使这样,他们也受到了地方的殷勤招待,被安排住进当地富户家里,一日三餐顿顿荤腥。
  小组里有人感慨,说咱们如今和那些个“大员”待遇差不多哩。军医解释,说当地抗战期间未沦陷前,曾数次遭受鬼子细菌武器袭击,先后有太多百姓染疫,死伤无数,所以军民对抗疫、防疫方面的事情极为关心,对咱们这些医务人员倚重有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军医后来才知晓,原来自己一组人住进来的这家,正是前番听女孩母亲说起过的封财主家。
  军医有了先入思维,主观上不免把那份既有的嫌恶做了个有色眼镜戴着。对于这家人的热情一开始没多少共鸣。这家人多年来显然早习惯了种种官派脸面,也不以为意,我行我素。后来军医碍于任务需要,也不得不做些表面的敷衍。

  军医饶有兴趣地发现,封家的这位少爷那个“少”字倒是实至名归——他本人一副怂沓样子,三十多了,事事总得靠他母亲,那位外号叫疯婆子的老太太张罗。
  疯婆子一眼看去咂吧不出个实际岁数。这老太婆平时可能费心劳力过甚,一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仿佛榆树皮,面色也和树皮颜色接近,毫无光彩;一双眼睛埋在两个肉泡儿窝子里,不过看人时往往发出丝丝寒光,给人一种阴戾的感觉;头发早白完了,稀稀落落的,就像割据势力般,一绺绺分布在头顶各个角落。
  军医每次看到她就想起说书先生讲的《曹柯让传》里那位邪域妖婆来。简直一般无二,真怀疑写那话本的人曾经熟睹过这个老太婆的尊容!嘿嘿。
  可是,和评书里的老妖婆不同,现实间的老妖婆对军医等人客气得近乎惮怕。这倒让军医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觉得此人怎么着也算是曾经强横一时的人物,眼下如此低调行事,莫非——凭他是听过《尘影侠踪》、《碧柳坡》及至《光武帝传》这一类书话的,其中的主人公未曾筹措好举大事条件以前,也是一副韬光养晦的样子!呵呵,也许自己猜度偏颇,可隐隐间总觉得这人有怀揣了某种目的的感觉!

  这个念头一出,军医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闲多撑的,自己一行统共才待人家里几天呀,到时候抹嘴作别,也许一辈子再不逢面哩。到时,她贤任她贤,她横容她横,自己已是眼不见为净!
  他打定这个主意,反倒一改开始时的做派,假意和这家人多了些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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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7-09 02:23:00

  接上文:
  封大少爷和疯婆子见军医一改平时的不酸不凉,主动向他们示好,慌得手足无措,招待几个人自己更加殷勤的同时,更是吩咐家里的下人要愈发仔细。
  下人们不敢违拗主人的心意,只要军医几个人不出门子,便时时不离他们左右,准备随时听从吩咐。
  军医对这些下人本无恶心肠,平时也同情这些人的不易,毕竟天下穷人的遭际实在难出多余的花样嘛!很快和他们熟络起来。
  大家既已熟悉,每每说起话来便少了顾忌,军医便从他们那里听到了更多关于这户人家的实闻,林林总总。

  除了关于封家故老爷的事情,大家谈起最多的,恐怕就是他家近几年少奶奶三娶三葬的事了,夹叙夹议,觉得离奇恐怖。
  军医好奇地听大家前前后后说了几遍,意外地弄清楚了,原来自己先前向人打听的那户埋儿媳妇的大户竟然也是这封家!
  原来,这位封家少爷已经三历人夫了。几任妻子出身都是乡间小户家闺女,嫁进门来时间长长短短,但最后都得了个差不多病症,死掉了。这说来只好叫做巧合,可蹊跷的是,几个人死后都发生过一般样的怪事情:晚间,守灵的人们隐隐听见棺柩里有声音在喊疼、喊烫,以为尸厥(假死),开棺验看,尸首却纹丝未动——如此闹得次数多了,人们吓得七荤八素,再不敢靠近停柩的屋子,任由那古怪闹去——也不是没办法对付,此时大伙儿便会去喊疯婆子过来,听她喊喝几句,比划一气,那古怪竟一时消失。

  军医听着啧啧称奇。大伙儿解释说,那疯婆子平素就风魔些个岐黄术数什么的,家里早年曾经养过道士,烧炼过丹汞的,当时老婆子开口闭口也都是些个神仙法术啥的,睡觉时,梦话都不离个辟谷、飞升等等“术语”,平时打个坐,掐个诀咒,化个符水什么的更是司空见惯——敢许真有那么股神气儿,能镇住邪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家主子说不定藉了通交鬼神的能为才挣来这一大摊子家业的。有人马上补充:人家墓园子风水也好哩!听堪舆先生说,是个“三山簇翠”的元宝文星龙形哩!有人却撇了嘴不以为然:哪呀!你听哪位先生说的?哼哼,难道不知道:“风水先生惯说空......”还分明是东家扑腾的手段厉害——故老爷就不说了,单老太太那腔豪性,嘿嘿——扇惹起来能骂死个人哩......
  军医一旁听着,感觉这位疯婆子实在是个风泼人物,兼有着雷火性情。得亏自己和她交往后来曲意融融,不然让她惦记下个仇,今后好好歹好,总怕累带下个不好呢。拍案斥弊,莫若一团和气嘛!
  很快,军医便无意间领教了一番疯婆子的泼皮难惹。
  那天,他外出工作的当儿,想起落下一份对照记录在封家宅子里,就回去取。大门口管门子的门房和他已经很熟悉了,略问了来意,想省下每次军医几个来都要向疯婆子通秉的麻烦,开门让他进去了。

  军医急匆匆往后宅自己住的跨院走去,路过疯婆子住的屋子时,听见她正在大声训斥儿子。封大少爷嗫喏着,听来是一种不敢反驳又并不服膺的语气。
  军医刚好听封大少爷在恳求,“我、我眼看三十好几了——您不是也还没个孙子可抱吗?这次,要不——就留下吧——我挺喜欢的,我,我好不容易——”
  没等他说完,疯婆子冲冲大怒:“好不容易?哼!你那好不容易比得了我的‘好不容易’吗?!呸!我把你个不成事的败家东西都懒得照面皮上啐一口——好几年了,好几年来咱们又找来个纯阴命格的身胚容易嘛!三姹三婴还未养就......啊——江河水里寻针一样啊——你真不懂事,分不清个轻重缓急!”
  封少爷声音颤抖,似乎还怀着一腔希望:“我——不是——咱院子里被您招惹来一群兵,做些什么,会,会碍眼......”
  疯婆子一阵冷笑,斥他和自己没皮的老子在这上头倒是一个德行,到底谋略不足——我们非得在他们在时当他们的面做啊?呆货!哼!说到眼巴前这阵子请进这些兵来,那是有目的的——咱们鼓捣出的法子小试之下人家有啥对付手段做到了一目了然,将来大兴大举时心里有谱不比临阵拆分要好得多吗?!

  封少爷泄汤泄气,嘴里含混嘟囔着啥。疯婆子命他讲清晰点,他始终没敢。这下,疯婆子肝火更盛,骂儿子不是个大丈夫,是坨敷不上墙面的烂屎,胸无大志,做不来大事,始终幻患无妻就是象征。骂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骂着,再没听见封少爷言语。
  疯婆子雷烟火炮一通,最后显然是往下强压了压怒气,降了降声调,换了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数落儿子不顾念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还在盘念偌大一份经营,更是体味不到父亲如今似油煎火燎的处境;让他好好琢磨琢磨自己耗费一腔心血最终是为了谁......
  ......
  军医听了个七长八短,什么无汉无妻的?姹女婴孩儿又是个啥?什么偌大经营?末了更是纳闷,想疯婆子说的父亲该不是会封老爷吧?这,不大可能吧——已受了剥皮酷刑死了的呀!那——
  他生发出好奇,想听的更清楚一些,脚步便不自觉朝那间屋子游廊下台阶处趋过去了。可一个没留神,脚面正好碰到台阶旁摆放着的一具歪嘴子铜喷壶上,那壶竟显得十分沉重,倒下时发出咣啷的大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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