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7-11 07:43:36
( 十二 )
叔叔受伤住院的时候,我的婶子孙巧珍已经怀有七个多月的身孕。如果不是身子不方便,孙巧珍能去医院给他男人陪床的话,叔叔和李翠莲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就会少很多,也许就不会有以后他们之间那些事情的发生。我一直觉得,叔叔和李翠莲的媾和,里边有太多的巧合,只要其中有一点、有一个地方不是那么寸,他们都会擦肩而过,他们的故事就不会成立。
老四说:“佛家讲究缘,讲究劫。一个人面前摆着一百条路,其中九十九条是活路,只有一条是死路,他就是闭上眼随便走,踏上的也很可能是一条活路,或者说,他就是真想选择那条死路,都不一定能选得对选得准。现在他睁大眼小心地往前走,但是踏上的,偏偏就是唯一的那条不归路。这不是缘分,不是劫数,还能是什么?除了这,你还能怎么解释?”
小皮搭话了:“大哥说得好,假设都是狗屁!人一辈子早晚脱不了一个死,每个人一生下来踏上的就是条死路,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活路可言,这里边也没有什么巧合不巧合。既然早晚都是个死,早死几年晚死几年又有多少区别,我倒觉得你爸爸很可以,那么轰轰烈烈的一场,值得了,够本了,正如莫西子诗唱的,‘不是你亲手所杀的,活下去就毫无意义,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就算当年他没遇上李翠莲,两个人没好上,他没有被打死,现在还壮壮实实地活着,那就一定是好吗?李翠莲现在不就还活着嘛,但你看现在她那个样,我倒觉得她真不如当年自杀了的好,要是我,我早把自己就给弄死了。”
其实,叔叔被送进医院的第二天,孙巧珍就挺着个大肚子来看望他了。询问过叔叔的伤势,嘱咐了他一阵子后,孙巧珍把目光转向了另一张病床上的李翠莲。
“上哪儿找这么出色的闺女啊,人长得俊,心地也那么好,将来不知道谁家的小伙子有那个福气!”
孙巧珍认定是李翠莲救了叔叔的命,而且因为叔叔受了重伤,医生对她说,李翠莲额头上的伤有可能留下终生的疤,她感动得眼泪都下来了,孕妇除了娇贵,还格外矫情,当即就非要认李翠莲为干姊妹不可。李翠莲躺在床上痛痛快快地就答应了,对孙巧珍说:“姐姐,我爸爸老让我跟他叫叔,他才比我大几岁啊,又长得那么白净,哪里像个当叔的啊,今回可行了!”然后仰头向着天大声地喊着:“姐夫,哥哥!亲姐夫,亲哥哥!”站在床边伺候的坝李大队李书记赶紧说:“不怕你们笑话,都让我从小惯坏了她,动不动就咋咋呼呼的,一点大闺女样也没有。”
日期:2014-07-11 07:46:11
( 十三 )
12月19号下午,接到了老四的一条短信:“今天是传说中的兄弟节!好好珍惜身边的每一个哥儿们!在24:00之前转发给你想交一辈子的的9个人(希望我是其中一个)。如果有3个回复你,你的愿望会在12月25号实现,不准不发,我发给你了哦。兄弟不曾孤单过。什么是兄弟?50年后您躺在床上,我问您喝水不?您摇头。吃水果不?您还是摇头。我再问:给您找个妞?您睁大眼睛闪着泪花激动地说:兄弟,扶我起来试试!”
老四很少给我发短信,更很少和我开这样的玩笑。正在奇怪他今天怎么突然发起神经来了,电话响了,是老四打来的,邀我去他那儿品大红袍。我说:“你知道我一贯不爱出门的,要品茶,还是来我这儿吧!”他说:“我还带回来一些山蘑菇、山野菜什么的,还在普陀寺跟和尚们学了几招厨艺,大哥过来吧,今晚上我们一块吃素斋!”
老四说让小皮开他的大奔过来接我,我没让,说喜欢自己溜达溜达。来到老四的花园别墅,在他大阳台的藤椅上坐下,落日的余晖隔着落地窗照进来,照得人全身红彤彤的。小皮边泡着茶边说:“我知道有QingRen节,有父亲节、母亲节,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个兄弟节呢!”我说:“我这兄弟越来越神道了,自己吃斋不说,还让别人也跟着他吃起素来了,还弄出个什么兄弟节来。”小皮说:“他就是个神道人,我们整天在一起,可我就摸不透他那肚子里整天在瞎琢磨些啥。”
老四回来了,原来是去采办佐料去了,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方便袋。我问:“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说:“昨天晚上。从福建武夷山又去了浙江宁波普陀山,本来还想去山西五台山的,都说那些名寺宝刹风水如何好,殿宇多么雄伟,妙相如何庄严,想当面看看,感受一下,回来考虑考虑咱们的三明寺怎么个规划设计法。”我问:“那怎么没去五台山?”老四说:“有了好茶,当然着急着回来和大哥一块品啊!再说又是兄弟节,当然要回来和大哥一块过的!”我说:“你这张嘴,越来越能忽悠了,谁知道你最想和你哪个兄弟一起过,恐怕说的是小皮吧?”小皮撇撇嘴说:“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裳,他才不会把我当兄弟呢,也从来不会稀罕我!”我问:“定下用三明寺这个名字了?”老四说:“在普陀山,我找了位大和尚请教过了。他说,佛家有三明、六通的说法,三明指的是天眼明、宿命明、漏尽明,说的是能洞察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三种智慧。那个大和尚说,是个好寺号。”我笑了:“大和尚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本意啊,倒阴差阳错,撞到一块了。”
老四去厨房里拾掇饭菜去了,我和小皮继续坐在阳台上喝茶看落日。大多数人家的别墅和农村里的正房一样都是坐北朝南的,但老四给自己选了一座正东正西的,他在二楼东西两头都设计上了一个大露台,早晨可以看日出,傍晚可以看夕阳。小皮起身,去燃上了一枝香,放上了一曲《大悲咒》。
坐回藤椅上后,小皮对我说:“人家现在喜欢听这个,买回来一大堆这样的碟子,家里、办公室里、车上放的到处都是。”我说:“现在喜欢听佛曲的是不少。在家里都是老四做饭?”小皮说:“是啊,勤快着呢,我只管洗洗刷刷,别的咱想搭把手人家都不让。那真叫讲究,洗个手能洗上半个小时,一直洗到胳膊肘。”我问:“真的断绝鱼肉了吗?”小皮说:“那倒也不是,但每个星期都有一天是要吃素的,弄得我也和个尼姑似的了。吃顿鱼才麻烦,死的不想买,活的不想杀,每次都是逼着我下手。”
小皮给我抱来几本厚厚的影集,说:“翻翻打发时间吧,我去看看他那边弄得怎么样了。”
影集里大多是小皮的艺术照,穿着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服饰,摆出各样各样的天真状、灿烂状或者凝思状、深沉状。也有她在舞台上表演时候的演出照,仰头、附身的动作幅度都那么夸张,从照片上就能感受到她当时的投入和动情,感受到当时伴奏音乐的猛烈和刺激。还有老四和小皮外出旅游时候的风景照,天南海北,名山大川,草原上的,沙漠里的,森林里的,溪流边的,飞机上的,越野车上的,牵着手的,独自一人的。
除了和小皮的合影,影集里几乎没有老四其他的照片,更没有找到叔叔和孙巧珍的或者他们一家人的合影。肯定是被老四都藏起来了,我想。但看到了一张老四和玲玲的2吋的黑白照,小平头、娃娃脸的老四站在前边,玲玲好像很害怕似的躲在她哥哥的身后,只露出了一张脸、一双大大的眼睛和两只小辫,就和当年她趴在叔叔的背上一模一样。
小皮正好端了两盘菜过来,我问:“最近见玲玲了吗?”小皮说:“她从来只和她哥电话联系,从来不来这儿,一直躲着我。”我说:“还是改不了当年的孩子气。”小皮说:“不怪人家,谁让我这么不明不白的呢!还孩子气呢,人家年龄比我可都大,真要见了面,大哥说,你让人家叫我嫂子,姐姐还是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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