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明又出去转，转到一个医学附属医院门口、心横了一横，鼓足了勇气，管**成不成，总得碰一回试试。他把自己的地位提了起来：他们是上班的职工，自己也是，他们是医院人，自己是医药公司人。如此想，气是壮了一截儿，成不成去球，谁也不认识谁，丢人也不怕，管球他呢!
　　他把车子支好，看车子的老头给他了一个牌子，他拿着径直往医院走去。

　　到了诊药房，推不开门，敲门，里边传来声音：“找谁?”
　　“找进药人!”
　　“我们这儿没有进药人!”
　　连门也没叫开，心也慌了。稍微镇静了一下，想自己的问法有没有错误，就是这样问的呀!又到药房橱窗口，问：“你们进药不进?”正在包药的大夫说：“我们不管，你找丁主任。”天明退了过来：找丁主任，啊，这大概是药剂科主任了，方觉自已刚才问话太笼统。又到窗口问：“丁主任在哪里?”天明连大夫也没叫。“你烦不烦，在药械科，自己找去!”天明又吃了一个红脸，他有点受不住了，又镇定了：总算是知道了找药械科，大医院就是复杂。

　　费尽了周折，终于在后边的楼上找到了药械科。屋里好几个人，正抽烟说话。天明在门外逡巡了一会儿，壮起胆子进去：“丁主任在吗?”
　　“干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问。“我是医药公司的，推销药品。 ”“不要!不要!”那大夫语气肯定且冰冷。“我们有回扣。”天明眼巴巴地对他说。
　　“有回扣也不中!想拉***员下水，没门儿!你快点走，不走，就不客气了!”主任心里气鼓鼓地：这是哪里来的野人，对着这么多人谈回扣!
　　主任表现出了***人的义正辞严。
　　“你快走吧!”那几个人往这边看，一个道。
　　“要了要，不要算完，发啥脾气!”天明憋了多少天的委曲变成成了牛劲，也不走，脸上那个瘊子像要蹦起来，鼓起厚厚的眼皮，暴着眼要跟主任论理。
　　“ 哈，还有点脾气，想干啥?”主任睨斜着眼挑战似的说。
　　天明会如何应对呢？请看下章《小道消息》。
　　日期：2014-11-27 21:54:14
　　44 小道消息　　

　　天明看着主任的挑衅，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歪着脖子，目光直盯那主任。和主任一块的两个人走过来：“走吧!再站也没用，到别处看看!”连说带推，哄天明走。天明边扭头边斜了主任一眼：“有什么了不起!”方转身走了。
　　后边隐约传来一阵哄笑声。
　　***员能下水？
　　言外之意弦外音。
　　可惜来者不知趣，
　　怀疑包公是此人。
　　天明坐在街边的台阶上，呆了。
　　跑药就是这样，好多人跑一阵子，跑不成，回去了。
　　不少人听说跑药能挣钱又来了。
　　“沉舟侧畔干帆过。”
　　就这样来来往往，在啃这块骨头。
　　庄元回到住处，小龙没在。

　　庄元自来中原市后，就一直住在小龙这儿。前天他对小龙说，经常在一块挤也不是办法，想单租一间房子。小龙看庄元这人办事也差不多，在县里上班也有点身份，就说：“咱俩就住一个屋算了，我一个人也寂寞。”庄元见如此，就说：“那也中，房租我摊一半。”小龙虚让之后，定了下来，两个人都能省出几十块钱的房钱。
　　庄元破例歇了一下午，睡了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四点半。这几天每天弦都绷的紧紧的，真够费劲。
　　小龙六点才回来，提了四个蒸馍。庄元已把米汤熬好了，正在炒菜，只切了点芹菜。
　　两人谁也没说饭孬，吃着。
　　“小龙，去医院问院长的住处，大夫们咋都不说?”庄元笑着请教。
　　“他们问你是干啥的了吗?”

　　“问了，我说是医药公司的。”庄元诚恳地答。
　　“人家就是不说。现在医院里的人都知道进药有回扣，眼正红，可都是一块上班的，也不好说，况且也没证据。你说你是医药公司的，就想着你给院长联系进药，送回扣，谁想跟你说？”
　　庄元恍然大悟。
　　刚吃了饭，九生、金贵过来了。
　　小龙打金贵的趣：“金贵 这两天跑啥样?”
　　“李大海说媳妇。”金贵说。

　　几个人都笑了。这是九姓村人创造的一个歇后语的前半句，后半句是“一半成事”。这是只有九姓村人才熟悉的歇后语。
　　村里有个单身叫李大海，快四十岁了还没娶上媳妇，庄子里人也为他操心，提了几百个就是不成。大海也不着急，顶天摇来摆去，对找媳妇糊里糊涂。有人逗他玩，一见面说：“大海，那事儿啥劲儿?”大海大大咧咧笑着答道：“一半成事啦!”问者还以为有成了，忙往细处问。大海说：“咱愿意，人家不愿意，不是一半成事吗?”由此，这句歇后语在村中流传开了，成了使用频率最高的一句俗语。

　　几个人在一块胡谝开了。
　　跑药人有跑药人的乐趣，晚上没事了，往一块聚，打牌的打牌，不打牌的，闲话。几个人谝了一会儿，兴致渐小，小龙说：“咱们到大龙那儿玩吧，看他们做啥呢？”几个人同意，便一块出来了。
　　几个人到大龙的住处，挤着坐在了大龙的床边。大龙干脆脱鞋上床，盘腿靠墙坐着。庄元嫌床边挤着不舒服，下来，在门旮旯提溜来一个药箱子，竖起，坐下，习惯性地理了理油亮的头发：“坐着还得劲呢!”县里的干部也适应跑药的生活了。

　　大龙给大家报道消息。
　　“最近医药又整顿了。”
　　“能球气，你咋知道?从哪儿听来的马路消息?”
　　“你也学猴娃的吧，你的话折干率是多少?“

　　“球，你们不信算完!给你们说说，你们还说一个这说一个那！”
　　庄元笑着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止住了争吵：“你们甭吭声，叫大龙说嘛！大龙你咋知道的，听谁说的?”庄元微笑着眼盯着大龙问。庄元来时间短，不想叫形势再折腾，格外对这条消息关心。
　　大龙见庄元正经问他，才说：“听朱老黑说的。老黑说是听医药局王局长说的。说省里嫌医药方面太乱，全省都要整。老黑还叫我给你们说说，叫大家小心些！”
　　大家将信将疑，庄元的心更是“圪蹬”了一下。
　　真的要整顿了吗？请看下章《智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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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11-28 09:02:20
　　45 智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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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见大龙说的正经，有鼻子有眼，倒是信了几分。不过都没见到风声，大家还有点怀疑。说了一会，大家又拉了起别的话题，到散伙的时候，几乎都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庄元还记着这个事儿。自己刚出来，又来了这风声，万一叫抓住，钱没挣来，挨一圪狼鞭，偷牛的逮住了拔橛的，才捣蛋。庄元心里忽上忽下的。

　　那天，九生把影印的“三证一照”掏出来看 ，宋科长看了沉思起来。
　　从理上说，有证就是合法经营，宋科长还是有点疑虑，这公司咋看咋不像正规公司，所有到医院推销的人全是陕东腔。
　　宋科长又问了门市在什么地方，九生郑重地作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