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蹲着干什么？
　　答：拉屎。
　　问：拉屎干什么？

　　答：肥树。
　　问：肥树干什么？
　　答：做梯子。
　　问：做梯子干什么？
　　答：登天。
　　问：登天干什么？
　　答：捡铁。
　　问：捡铁干什么？
　　答：打刀。
　　问：打刀干什么？

　　答：砍竹子。
　　问：砍竹子干什么？
　　答：撑网。
　　问：撑网干什么？
　　答：捞鱼。

　　问：捞鱼干什么？
　　答：钩龙：
　　……
　　问：抢个龙头？
　　答：龙头有角。

　　问：抢个龙尾？
　　齐：龙尾飘飘起……
　　在上述一问一答之后，钓龙者开始擒龙；以抓住龙尾为胜。但此游戏往往是以团体告负告终。因为扮成龙尾的小孩子的手不能脱离前面一个小孩子的衣襟，这样，除了扮成龙头的小孩子特别强大以外，扮成钓龙者的小孩子并不难穿越龙头张开的双臂，成功地抓住双臂失去作用的扮成龙尾的小孩子。
　　在我童年的时光，几乎是由这个游戏贯穿的。可以说我和上清之间的这种纠缠，和我的童年也是不可分割的。若干年后的，当我再一次去到上清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游戏。只是如今的孩子们再也不玩这个游戏了。
　　大姨妈说那天她和二姨妈、我妈玩了一会就很累了。这时，天也渐渐地黑下来。大姨妈她们就坐在屋檐下的长阶上，看天空上那轮圆圆的月亮，然后开始胡思乱想，胡说八道。

　　大姨妈说她记得事情是由我妈挑起来的，我妈痴痴地看着月亮，忽然提出了月亮上到底有没有嫦娥这个人的说法。
　　大姨妈说肯定有，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就不会错。
　　我妈说如果月亮上真的有嫦娥这个人，为什么这么亮的月光，却看不到嫦娥？
　　大姨妈说月亮离得这么远，肉眼当然是看不见的。
　　这个时候，我妈再次异想天开，我妈说肉眼看不到，拿放大镜能不能看到？

　　大姨妈说月亮离得太远，拿放大镜也看不到的。
　　我妈说也许能看到一个象蚂蚁一样小小的人影也说不定。
　　大姨妈说那也看不到。
　　我妈不服气地说大姨妈又没有看过，她怎么知道看不见？！
　　大姨妈和我妈都知道外公有一个放大镜，偶而看书时会拿出来用用，平时则象个宝贝似的，谁也不让碰。当我妈提出用放大镜看月亮里到底有没有嫦娥时，大姨妈也是砰然心动。我妈和大姨妈都想到了外公的放大镜，但她们都知道外公不会把放大镜让她们用的。虽然她们嘴上什么也不说，但心里却是有一种明显的失望和无奈。为了掩饰这种失望和无奈，大姨妈和我妈各怀心事地东拉西扯起来。这个时候，大姨妈忽然感到自己手上多了一个东西，大姨妈不知道是谁把这个东西放到自己手上的，也许是天上掉下来的，也许这个东西本来就长在自己的手上。

　　这个忽然在大姨妈的手上冒出的东西，正是外公的放大镜，
　　大姨妈的手上忽然就有了外公的放大镜，她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兴奋所淹没，根本就无暇细想原由。就象打磕睡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枕头，这个时候，谁会想那个枕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头底下。
　　就在大姨妈无比兴奋地将外公的放大镜对准月亮的时候，我妈眼疾手快，一伸手，一把夺过了大姨妈手中的放大镜。大姨妈自然不甘示弱，伸手回抢。在我妈和大姨妈的争夺中，外公的放大镜掉到石阶上摔碎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倾时让我妈和大姨妈大眼瞪小眼。她们都吓傻了。我妈和大姨妈都知道，摔碎了外公宝贝似的放大器，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件事的后果，是大姨妈受到外公严厉的责罚。

　　外公对子女的管教是对长子长女采取严厉的方式，而越往下，就越听之任之。而把管教弟妹的任务，让长子长女去完成。因而，大舅和大姨妈在外公家里一直是外公按照贤孝的标版来打造的，而对二舅、二姨妈和我妈，外公则以为是儿女天性。外公认为摔碎放大镜的事情，不管是怎么发生的，大姨妈是长女，不论什么情况下，都应该是弟弟妹妹们的表率。大姨妈在这件事情上，不但没有起到表率的作用，反而亲身参与了，所以大姨妈应该负全部责任。

　　对摔碎外公放大镜的事情，外婆和外公的想法则有所不同。外婆是把大姨妈和我妈叫到房间里，详细地询问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我妈的焦点都集中在大姨妈的身上，而大姨妈同样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妈身上。当外婆问她们当时二姨妈在做什么时，我妈和大姨妈异口同声地都说不知道。外婆后来的询问由于我妈的吵闹而中止。我妈对外婆的询问极为不满，她说不就是一个放大镜吗，至于这样大惊小怪的吗？！外婆显然因为我妈的顶撞而恼怒起来，外婆说我妈好大的口气，只怕把我妈卖了，也值不了那个放大镜。我妈则极为不屑地撇了撇嘴，说她就不信她还值不了一个放大镜。等她长大了，嫁人的时候她就要一个放大镜做彩礼，赔外公一个放大镜。

　　这件事的结果是大姨妈和我妈分别受到外公和外婆的处罚。而二姨妈则若无其事，毫发末动。
　　事后，我妈对二姨妈毫不相干的样子极为不解，也极为不服。而大姨妈却一直在琢磨，当时她手上的放大镜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多年以后，还是外婆一语道破天机。外婆说当时只有二姨妈才有时间和方便去偷外公的放大镜。只是后来因为我妈的吵闹，才没有细追偷外公放大镜的事情。反正都是自家人，处罚也只是为了以儆效尤，没必要搞得人人受罚。
　　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童年的二姨妈的非凡之处。二姨妈适用一个优秀特工的话，一个非常普通的人，普通得让所有熟悉她的人都说不上任何事情和任何特点。用现在的话说，二姨妈就是站在大姨妈和我妈身后的那个隐形人。
　　日期：2009-08-12　16:53:42

　　四十一
　　二姨妈是外公全家订亲最早的一个。
　　二姨妈的亲事叫指腹为婚。
　　二姨妈的亲事是外公在酒后的即兴之作，事情的起因却很简单。
　　外公那时刚在上清定居下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对上清的人，外公却是不怎么愿意打交道的。在外公居住的那个角落，他也常常让上清人遗忘。那些年里，外公一直在琢磨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用现在的说法，外公就是把自己摆在和上清人若即若离的位置，研究着上清这方水土上的上清人。外公曾经说过，在上清人的血液里有一种东西，这个东西是强大的，强大得让人摇摇欲坠。但当人走近这个东西的时候，他每次都会以他的狡猾逃开，或者远远地躲了起来，或者就用一个坚硬壳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在这一点上，我自认为我是可以和外公遥感的，既使外公的心底一角起了一下这个念头，我同样也可以感觉得到。

　　我曾经凝集所有的思想，并调动所有的力量，试图进入到外公的思想空间。我想象我把我全部的力量结成了一块冰。但外公的思想空间里，即不知从那里滋生出一阵阵可怕的热浪，很快就把我的力量溶化了。我不断地努力着，让这样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延续。但每次即都以我的失败告终。
　　按照外公的说法，上清人的制造者，在制造上清人的时候，忽视了一点，如果遇到更强大的力量时，上清人该怎么办？当上清人的制造者不能把全部意志贯彻给所有上清人时，上清人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用所有的可以使用的方式，加倍在力量比自己弱小的人身上把自己的报复发挥个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