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系氏族(女人的战斗)》
第33节作者:
文坊王村 在二姨妈出生的十几天前,老叫鸡的老婆如愿为老叫鸡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叫做宝来。意谓老来得子,如同得宝。
二姨妈的满月酒,外公没有大的操办,只是约了三五个亲朋。那天,老叫鸡是第一次被邀请到了外公家。当然,就在十几天前,外公也出席了老叫鸡为儿子宝来办的满月酒。由于是老来得子,老叫鸡为儿子办的满月酒自然是另有一番景象。
二姨妈的满月酒上,当前来祝贺的老叫鸡有意无意的向外公提示当日酒兴正浓时的约定。外公微微一笑,当作在座的所有亲朋,举杯宣布了和老叫鸡的这个婚约。于是,二姨妈的满月酒又成了定亲酒。
第二天一早,老叫鸡为儿子下的聘礼就敲锣打鼓地送到了外公家。
此后,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二姨妈和宝来也在一天天长大。
由于二姨妈和宝来的关系,外公家和老叫鸡家也成了通家之好。
二姨妈和宝来可说是青梅竹马。小时候,由于外公家和老叫鸡家时常走动,二姨妈和宝来也时常在一起玩耍。二姨妈小的时候,性格异常温顺。但宝来的性格却比二姨妈的性格更为温顺。二姨妈和宝来在一起玩耍时,通常是一件玩具二个人你推我让,最后大都是谁也没有玩成。
再大一点,二姨妈和宝来都上学了,上清人口不多,让孩子上得起学的人家就更不多了,每年上学的新生也就勉强能凑成一个班,于是二人恰好又在一个班上。
在学校上学的时候,二姨妈和宝来的婚事常常被同学们取笑。从这个时候,二姨妈开始渐渐地和宝来疏远,结束了两小无猜的时代。但二姨妈和宝来的关系是明摆着的,两人从小就心知肚明,知道打断骨头连着筋,桌面上的事情是改变不了的。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两人进入了青春时代。
进入青春期的二姨妈,情窦渐开,世情渐明。但进入青春期的宝来,依旧和小时候一样腼腆。虽说在家庭的场合,二姨妈和宝来也免不了经常接触,可此时的二姨妈已经很会躲躲闪闪了,两人见了面,二姨妈都是淡淡地招呼着。两个人私底下在一起时,由于宝来的老实本份,大都是几句客气话之后,便陷入沉默。两人都低着头,想着各自的心事。偶而,宝来也会竭力想打破这种沉默,但他总是不知道该对二姨妈说些什么。努力憋了半天,憋得自己面红耳赤,最后却一个字也没有憋出来。在学校那样的场合,二姨妈更是与宝来形同路人。二姨妈是存心避嫌,宝来却是没有和二姨妈搭讪的勇气。
转眼二姨妈和宝来就高小毕业了。老叫鸡抱孙子心切,曾找外公商议过儿女的婚期,但外公认为孩子们还在生长,等过一二年孩子们都长成了才比较合适。老叫鸡一想也是,就同意了外公的说法,没再坚持。
没有想到几个月后,老叫鸡突然一病不起。老叫鸡病重的时候,有亲友提议“冲喜”,把宝来和二姨妈的喜事办了。但这个提议被老叫鸡坚决否定了。老叫鸡说他和外公已经说好,孩子们的婚事一年后办,那就是一年后办,说出去的话就是板上钉的钉,不能更改。
老叫鸡这一病,就再也没有起来。
老叫鸡临走时,把外公和二姨妈叫了过去。
当作外公的面,他叫宝来朝外公跪下。老叫鸡要宝来当作他的面,向外公承诺,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宝来和二姨妈的婚事都不能改变,宝来要一辈子对二姨妈好,不让二姨妈吃一点苦,受一点委屈。
宝来红着双眼,声音细细的,但却异常坚定。
外公当然明白老叫鸡是要自己的一个态度。
外公拉着老叫鸡的手,让老叫鸡尽管放心,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两家的亲事就不会改变。
外公让二姨妈跪在老叫鸡的床前,叫了一声“爹”。
外公说,从现在起,孩子就是你老叫鸡家的人了,其他的都不过是形式。当然,形式也是要走的,一年后,不管世界是怎么样的,你老叫鸡家抬着轿子去抬人就是了。最后,外公又开玩笑似的说老叫鸡干吗把事情搞得那么严肃,儿女们成亲的时候,他可是要和老叫鸡痛痛快快地再喝一场的。
老叫鸡惨然一笑,说他一定奉陪到底。
老叫鸡到底没能等到那一天。就在几天之后,老叫鸡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悄然与世长辞。
在办完老叫鸡的丧事之后,外公和老叫鸡的老婆进行过一次长谈。
外公对老叫鸡的老婆说,老叫鸡不在了,但两家的情谊还在。宝来要为老叫鸡守孝一年,待宝来守孝期满,孩子们的婚事就办了吧。
日期:2009-08-15 16:01:55
第 十 章
解放前夕
四十三
那年冬天,上清第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之后,各种各样的传言也随着这场大雪纷纭而至。说是共产党已经打到了长江,马上就要占领南京,当然,不日也就要进入江西。国民党的县党部书记和县长在这一段时间频繁地来到上清,一是经常到学校演讲,号召学生们加入三青团,以抵制动荡的人言。二是扩大保安团的编制,组建了新的保安团。
新的保安团完全按正规军的编制建制,新的保安团团长仍由曾祥担任。曾祥担任团长的第一天,就在乡公署门口进行了招兵演说。
据后来的老人们回忆,曾祥的这次演说非常成功。老人们说杀猪的曾祥在上清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这次招兵演说让所有的上清人从此对曾祥刮目相看。这次招兵演讲场面摆得很大,乡公署门口布置了几十桌酒席,只要报名参加保安团,当场就会被请入席。曾祥在主席位穿上了一套崭新的国民党正规军的上校军服,县长和县党部书记站在他的左右为他压阵。演说开始是在中午时分,这时大街上行人是最多的时候,由高小学生组成的仪仗队鼓啊号的猛敲猛吹一阵之后,街上所有的行人便被吸引到乡公署门前了。
那天天气不象是化雪后的日子,一点都没有冬雪后的那种寒冷,猛烈的阳光下,风也有些暖洋洋的,象足了一个春天的日子。保安团长曾祥满面春风地喝下一大碗酒后开始了他的招兵演说。他说乡亲们,共产党就要来了。共产党是什么样的?年纪大一点的人都听说过,年轻的也可能听说过。许多年前南乡就闹过共产党。现在的西岭还有一伙共产党。这些年来南乡的许多人家都吃过西岭这伙共产党的苦头,有的人家被他们抢得精光,有的人家里人被他们砍了头。还有人被他们绑了票。西岭附近的人家这些年被他们折腾得没睡过一个好觉,生怕一觉醒来看到的就是这些人。说到底这些共产党就是土匪。虽然西岭的土匪成不了气候,但更多的土匪就要来了,他们要来上清共产共妻,就是分你们家里的东西,分你们家里的女人。前些年闹日本鬼子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日本鬼子到了一个地方之后,那个地方成了什么样子?共产党一来,就和日本鬼子来了一样。但共产党比日本鬼子更可怕,共产党不但杀人,还给活人洗脑。
那天,曾祥请来了熊光海为他的招兵演说捧场。熊光海在曾祥的要求下讲了那年闹农协时他家里被抢劫一空的经过。熊光海说现在想起来他都后怕不己。那些人就象一批疯子一样,冲进他的家里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打。他是躲在茅厕的粪缸里才保住一条命的。熊光海声泪俱下之后,曾祥接过了话头。他说我们上清人从来就不怕外面来的人。闹长毛的时候,上清人没有让长毛进入上清半步。闹日本鬼子的时候,我们也没让日本鬼子进入上清半步。如今闹共产党了,我们照样不会让共产党踏进上清半步。乡亲们,我们要自己保卫自己,青年后生们要拿起枪来,参加保安团,将共产党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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