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系氏族(女人的战斗)》
第46节

作者: 文坊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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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一些参加过赵区长主持的斗争会的人介绍,赵区长在斗争一个人之前,大都是已经将这个的事情调查得七七八八了,他会提前通知那些和斗争对象有怨有仇者参加斗争会,所以每次斗争会只要赵区长一声有苦的诉苦、有怨的诉怨、有仇的报仇,立刻便有人拥向主席台。而这次的斗争会,使二姨妈开始崭露头角。在斗争会上,二姨妈总是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她会在诉苦者声泪俱下时及时高呼打倒地主恶霸,血债要用血来还的口号,煽动得群情激昂。每每此时,只要赵区长说一声毙了,被斗争者便会被当场镇压。而这时的二姨妈就会再次振臂高呼感谢人民政府为人民做主,人民政府万岁。

  花牛的父亲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中被枪毙的。
  只有一次斗争会发生了意外,就是对熊光海的斗争大会。
  作为南乡最大的地主,熊光海被推上斗争会的形势已是不可避免。
  为了熊光海的斗争会,赵区长费尽了心机。在区里关于斗争熊光海的会议上,赵区长的提议就遭到了抵制。
  抵制这个提议的大都是本地干部。
  为此区里的干部一时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赵区长为首的斗争派,一派是以一个副区长为首的本地派。

  双方在会议上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本地派的人认为,熊光海虽然是南乡最大的地主,但他并没有什么恶行,他平时从不欺压劳动人民,反而对劳动人民的疾苦表示同情,南乡方圆数百里的百姓中得到过熊光海帮助的人不计其数。多年以来,不管谁有了难处,只要找到熊光海他都会伸出援助之手。他在南乡百姓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大善人的形象。象这种地主应该属于开明地主,是政府的团结对象。而不应该简单地将地主与恶霸划上等号。

  以赵区长为首的斗争派则认为,地主之所以成为地主,就是靠着长期对劳动人民的剥削才积累了财富,他的财产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有对劳动人民的剥削和压迫,熊光海就不可能拥有这偌大的财产。而对劳动人民施以小恩小惠,是剥削阶级惯用的伎俩,他们希望以小恩小惠收卖人心,以达到掩盖他们人吃人的本质。这样的地主阶级善于伪装,蒙蔽着不少人。从本质上讲这种巧取的剥削阶级比那些豪夺的剥削阶级更为可恶,因为极具欺骗性,他们将本来的面目隐藏得很深。但剥削阶级在根本上都是一样的,对熊光海这样的人,应该通过斗争大会剥去他的伪装,将他剥削来的财富还给劳动人民。

  在会议上,虽然本地派的人数众多,但掌握实际权力的却是一些北方人,因此决定了熊光海的斗争会仍然如期进行。但这次会议也直接导致了外来干部和本地干部的隔阂产生,在以后相当的一段时间里,两个派别部形同水火。
  在众多的本地干部中,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是坚定不移地跟着赵区长他们的,二姨妈就是其中的一个。
  第一次斗争熊光海的大会失败了,失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赵区长过高地估计了斗争会的形势。
  若干年后,当年的斗争会的策划者,也就是当年的赵区长在他的回忆录中写到了这一次走麦城。他在回忆录中说,这次斗争会由于前期工作并不充份,是在形势尚未成熟的情况下招开的。
  导致斗争会失败的直接原因却是因为一个人的发言。
  那天的斗争会开始时和以往的斗争会并没有什么区别,当赵区长的大手一挥,宣布有苦的诉苦,有怨的诉怨,有仇的报仇之后,立刻有人走上了主席台。

  第一个走上主席台发言的是熊光海的邻居,名叫何树。正是由于这个人的发言,才导致了斗争会形势的急转直下。因为在调查时对何树自诉身世的轻信,希望何树发言成为重磅丨炸丨弹的赵区长,没有想到事情的另一个方面,这种忽视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将是一次失败的斗争会。
  何树在发言时慷慨激昂,他声泪俱下地控诉着熊光海是如何强买他的祖屋,如何逼得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但何树的发言刚到中间就被人打断了。
  这时台下有人高呼了一声:“何树是个骗子,他在欺骗政府。”
  这时,又有人走上主席台说何树对政府不老实,事实上根本不存在熊光海强买他祖屋的事,何树是个一天到晚只知赌博的败家子,他的祖屋是在赌桌上输给别人的,他在输掉祖屋的同时还将老婆和女儿一起输掉了。他的祖屋熊光海是从别人手上买过来的。熊光海最后还帮了何树,帮他赎回了老婆和女儿,还给了何树一家一个栖身之地,这一切只要何树帮他家里干了三年的活。何树是因为要熊光海送还祖屋被拒绝而记恨人家。他的发言是编造出来的。

  一时之间,斗争会陷入了混乱。原先安排发言的几个人不知溜到那里去了,而后上台发言的人却一个个都说熊光海怎祥在自已落魄的时候大发善心。斗争熊光海的大会迅速演变成了对熊光海的感恩会。
  赵区长铁青着脸结束了大会。
  日期:2009-09-03 08:33:44
  五 十 八
  斗争会失败的那一段时间,赵区长的脸整天黑得象个包公,这些日子里二姨妈成了赵区长忠实的跟班。

  据大姨妈说,二姨骨子里比狐狸精还狐狸精,她看准的东西她是挖空心思都要得到的,她决不会停留在想想的层面上,她是要切切实实地握在手里。只要能拿在手上,脸面没有了也没关系。
  而我妈则认为,二姨妈对赵区长完全是有预谋有步骤的进行着她的行动。起初每当赵区长作报告时,二姨总是拿个小本本认真地记着,并经常提一些其实非常简单的问题。那时候我妈以为二姨妈的举动不过是一个女孩子对一个英雄的崇敬,后来她才明白那是二姨妈整个行动的第一步,二姨妈是用这样的行动来引起赵区长的注意力。我妈说在熊光海的问题上,二姨妈为了讨取赵区长的欢心,一直在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

  斗争熊光海的大会后不久,又发生了一件和熊光海有关的事情。
  有一天,数百个人来到区政府请愿,要求区政府将熊光海列入开明绅士的行列,不要再相信个别别有用心的人,对熊光海进行打击迫害。这些请愿的人还递上了一份有全体签名的请愿书。
  当天晚上,区政府召开了由全体工作人员参加的会议。
  会上本地派再次和斗争派进行了激烈的辩论。
  本地派认为人民政府应该代表人民的意愿。熊光海斗争会的失败就证明了这不是人民的意愿。对白天数百人的请愿,再次可以说明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斗争派则认为,数百人的请愿正好说明了熊光海的外表蒙骗了相当多的群众,对这种欺骗性如此之强的剥削者,如不及时铲除将后患无穷。
  在这次会议上,二姨妈也发了言,她认为斗争会失败的原因应归于对极具欺骗性的剥削者的斗争经验缺乏,而请愿的行为并不能代表是全体人民的意愿,几百个人不过是南乡几十万人中的极少部份。

  二姨妈的发言得到了赵区长的极大赞赏。他甚至带头鼓起了掌,虽然响应者不众。我妈坚持认为是二姨妈的这次发言使她在赵区长心里的形象发生了质的变化。我妈说二姨妈把她所有的聪明都用在了讨好赵区长上了。
  这次由请愿引发的会议从入夜一直开到第二天黎明,两派谁也说服不了谁。渐渐地辩论就开始变味了,本地派的说法演变成指责斗争派是以个人的好恶来决定一切。而斗争派反唇相讥,说本地派缺乏起码的阶级觉悟,把自己等同于一般老百姓,对剥削阶级的本来面目都看不到。发展到后来,就成了直接针对个人了,甚至有着赤裸裸的人身功击。本地派的代表人物那位副区长说赵区长是军阀主义,听不下群众的意见。赵区长说那位副区长是地方主义,是在拉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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