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系氏族(女人的战斗)》
第48节作者:
文坊王村 也许她和赵区长的事情就是在那个夜晚发生的。
可以想象早已春心萌动的二姨妈和精力旺盛的赵区长在那个油灯如豆的夜晚,听着窗外乡村的原野上此起彼伏的蛙鸣虫吟,两人心情激荡。
我不否认在这样的情况下二姨妈勾引赵区长的成份会多一些,但也不否认不是柳下惠的赵区长面对正值妙龄的二姨妈心痒难耐。我不知道二姨妈和赵区长的关系到底是不是在这个夜晚取得的质的改变,但这样的一个夜晚确实给人提供了一个想象无尽的平台。所以我宁愿相信赵区长是在这个夜晚成了我的二姨夫。毕竟在硝烟散去的时候,不管是世界还是人本身,都需要一种浪漫的东西,而这个山村的夜晚是这种浪漫的最好铺垫。
几天后公审熊光海的大会召开,公审大会进行得井井有条,没有一丝意外发生,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地进行。满脸桃红的二姨妈和赵区长配合得天衣无缝,直到枪毙熊光海的枪声响起,两人还甚至会意地笑了一笑。
日期:2009-09-05 06:28:12
六十
我有一个朋友,曾经对一些家庭中的成员作过研究,他发现在一个家庭的子女中,往往情商最高的是中间者。这些人长大后进入社会大都八面玲珑。我这位朋友在此引用了达尔文的适者生存说,他说在一个家庭中最大的子女大都得到爷爷辈的关注,最小的又有父母的溺爱,作为中间者得罪了大的要挨大的揍,得罪了小的又要被父母责罚,所以中间者要少吃苦头只有两头讨巧。也许是从小练就的圆滑,进入社会也就得心应手了。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最起码在我二姨妈身上得到了部份论证。二姨妈小时候在家里是以隐形人的方式存在,因而她小时候几乎没有受到过任何责罚。二姨妈参加工作后充分显示了她的圆滑和擅变,二姨妈的变通甚至帮助二姨夫成为了一个官场上的不倒翁,而她自已自然也因此夫荣妻贵。
对二姨妈的婚姻,却一直是外公家人的禁忌。到外公外婆去世后,大家才会偶而谈起这件事。
按大姨妈的说法,二姨妈的心其实早就从家里飞出去了。大姨妈说从小姨妈死去的那一天开始,二姨妈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家而去。二姨妈在家里总觉得无法面对家人,更多的还是无法面对自已;虽然小姨妈死后家人并未过多地责怪二姨妈,可二姨妈却无法在心里抹去小姨妈临死时的情景。小姨妈的死,二姨妈有着不可回避的因由,所以二姨妈的心态在家里时是无法言喻的,她常常在半夜醒来时会看到小姨妈乖巧的笑容或哭得声嘶力竭的样子。可以说二姨妈在家里时只要安静下来,就会被这种东西困扰,但她又无力摆脱这种困扰,她只有选择逃离。大姨妈认为赵区长不过是二姨妈选择的一个合适的逃离跳板。
我妈也不否认小姨妈之死带给二姨妈的心理影响,她说二姨妈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二姨妈的改变并是从小姨妈死后开始的。
我妈知道小姨妈死后二姨妈的心里虽然一直被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在塞堵着,但二姨妈真正逃离的原因,却不是因为小姨妈的死,而是她一直不能接受外公替她安排的指腹为婚。二姨妈逃离家庭的心思,是在小姨妈死之前就有了的。对小姨妈之死,我妈说二姨妈日后其实一直在努力,二姨妈总想为家里做一点事情来弥补自已的过失。从二姨妈最初到区里参加工作,到后来带着我妈也进了区里做事,二姨妈就是想证明她可以帮着家里,并希望外公和外婆放弃对她的约束,给她更多的发挥空间。二姨妈嫁给赵区长,事情其实并不那么单纯,她肯定有她另外的目的。
我妈认为二姨妈的指腹为婚,对二姨妈确实有失公平。我妈也认识宝来,那是个非常老实本份的人。就带二姨妈当时听了外公外婆的安排嫁了过去,以二姨妈的心气,和宝来散伙也是早晚的事。我妈说二姨妈和那个叫炳生的初恋情人也不是一路的人,既使炳生不疯,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其实二姨妈和炳生的结局在小姨妈死去的那个夜晚就已决定了。那个夜晚还决定了二姨妈想要成为家里一个强有力的人物。
二姨妈和赵区长的结合,是二姨妈期望成为一个强有力的人物过程中寻找的一个更强有力的依靠。二姨妈在区里工作的期间,明白了自已要成为一个强有力的人物,仅仅靠自己的奋斗和努力是远远不够的。一个人在有了自己明确的目标之后,只要能够达到目标,过程和手段就往往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妈虽然和二姨妈关系多年来越来越冷淡,但她承认二姨妈对家里确实是起过很重要的作用的。在这一点上,二姨妈的心态由起初的得到平衡到后来又成了一种偏执。因为不管她为家里做了什么,她也进不了外公的家门,甚至外公外婆去世也没人给她报个信。后来二姨妈变得不再象当初那样有着强烈的衣锦还乡的念头了,她把这种念头转化成一种嫉恨,对所有家里人的嫉恨。开始的那些年她还想弄明白自已到底要怎样做外公才会让她进门,慢慢地她就怀疑是家里所有的人在合力抗拒她的回家了。
我妈说在对待二姨妈的问题上,她始终不明白外公的真实想法。她曾试图得到外公的说法,但外公拒绝说明此事,再问,外公就顾左右而言他了。
我曾经对我的二姨妈充满了好奇,我从小到大从未见过这位二姨妈,我甚至没见过她的照片,所以我连她长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关于二姨妈的所有事情,我都是人们的口中得知的。在我的臆想中,我也从来也没有近距离的接近过我的二姨妈。许多时候,我确实是非常渴望能了解一个真实的二姨妈。但我从来不愿进入她曾经住过的房间,因为她房里那股浓烈的香水味使我无法接受。我妈说过我二姨妈喜欢臭美,她发明了一种臭美的办法,就是只穿着贴身的衣服,在自己的房间里用浓烈的香气将自己曛透,次日身体便可散发出一种自然的香味。可这样她的房间就会将别人曛得足以晕倒。因而,在我的臆想中,我只能化成一团黑暗,象一个偷窥者似的紧紧地贴在玻璃窗上。我只能隔着一层玻璃看着房间里的二姨妈鼻翼一掀一掀。在我的臆想中,自然无论里面是黑暗还是光明,都挡不住我的眼睛。因为这个时候,我是洞察一切的幽灵。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我梦见我到了二姨妈未嫁时的那个年代,我站在二姨妈的窗外。尽管隔着一层玻璃,我也可以感觉到二姨妈的思想的运行,但我却怎么也感觉不到运行的思想的内涵。这时,我一次次竭力想急急忙忙地从窗户的缝隙中挤了进去,不顾难闻的香水味,化成一片灯光、一丝空气,溶进她的呼吸。但我总也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二姨妈提着线头从一乱麻中长长地抽出似的,或者说是象蜘蛛吐丝一样地把她的思绪灿灿地吐成一根线。
当然,和当时的所有上清人一样,二姨妈也不会知道我的存在。她看不到我在那里,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而我,就是她四周那团看不见,也摸不到的雾气。不管她在干什么,都和她形影不离。
在无数个夜晚,我曾有无数个问题要向二姨妈询问,可我办不到。就是我想跟她说一句话,我使劲张开口,最后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说了出来,二姨妈也不会听到。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