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首相的故事——徐阶的隐忍、高拱的傲骨、张居正的勃发》
第35节作者:
任平生如是说 日期:2013-11-06 21:13:50
这之后,每逢年过节,严嵩便会给嘉靖呈上贺表,还时不时地献上搜集的各宗修炼秘法。嘉靖也回应地下诏褒奖,并给予很多赏赐。君臣之间感情联络不断,严嵩大有回升的势头。
这时的徐阶反倒沉寂下来,迟迟不动,因为眼前的局势发展大大出乎了意料,而他,还是没辙。
严世蕃任工部右侍郎,跟建筑水利打交道,经手的笔笔都是巨款,竟然查出的是贪污八百两,可真不少。贪污受贿、滥用职权、卖官鬻爵······弹劾的哪一条都是死罪,只问成了充军远戍不说,最后还潇洒还乡了。看严嵩的动作不断,自己只能干瞪眼,根本无力还击,只得选择继续蛰伏。
起初,邹应龙的奏疏刚递上,正当严嵩惊慌不已时,是徐阶第一时间赶到了严嵩府上,多方慰藉,令他深受感动。
返回家中,儿子秘密劝徐阶,说您受了这么多委屈,不如趁此机会干掉严嵩。可没想到徐阶却这样骂道:“没有严大人,哪有我今天。做忘恩负义之事,会为天下人所不齿!”
当严嵩致仕回乡时,徐阶仍然与他书信往来不断,祝老上司身体健康??????并且对严世蕃的行为不管不问。时间长了,又经过几次试探,连严世蕃这样极不容易相信别人的家伙,都感慨地说道:“徐公不害我啊!”
在所有的进攻手段都失效的时候,试试这一招,扮猪吃老虎。这也是由来已久了,在三国时,司马懿曾将这一招发挥到了极致,各种装傻充病,最终干掉了不可一世的曹爽,得以独掌大权。
当然了,严世蕃比曹爽聪明得多,但怎么说他呢,聪明过了头,阴谋玩得太多,不太懂策略。
按说已经落了下风,又是个大逃犯,严世蕃该收敛一些了吧?他偏不,还是那么狂妄,还敢顶风作案。就凭这一点,跟他老爹就没法比。
狂妄得不分时候,破绽必定出现在他身上。
严世蕃风风光光地回到了老家,丝毫没有落难逃亡的样子。有一名充军的小弟叫罗龙文,也从戍所逃回了他老家徽州,两个逃兵是常常来往,天天怨恨。
一次醉酒之后,醉汉们都鼓动着来了兴致,只听罗龙文大言不惭地说道:“定当取邹应龙和徐阶项上人头,以泄我心头之恨!”呵,这纯粹是酒后吐狂言,给嘴过生日。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传到了千里之外徐阶的耳朵里,没想到徐阶却格外较真,上疏表示,自己人身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请求调兵保护。
他俩人在当地聚集起各路亡命徒,强霸民女,劫掠商旅,什么违法买卖都敢干,搅得是民怨沸腾。地方政府不是收了打点,就是畏惧其权势,因此只能听之任之。
严世蕃又花钱雇了三四千工匠,大张旗鼓地盖起了豪宅,这架势比衣锦还乡还要光荣。严老爹看看,想管来着,可毕竟人老了,管不动。
日期:2013-11-06 22:38:06
这一天,袁州府推官郭谏臣外出办公,路过了施工现场 。工匠们打打闹闹,闲着无事,纷纷朝郭推官扔起了砖块瓦砾,戏弄他。
郭谏臣说不听他们,便要上前理论,这时不远处一名督工的仆人贴上前来,一看是个七品小官,便辱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京师各科道官员都得在这门前老实候着,老子不发话,哪个敢动!”
这话说的挺粗俗。见对方人多势众,郭谏臣咽下了话,憋着一肚子火离开了。
侮辱了地方七品官,这名不懂事的恶仆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却不知就此闯下了大祸。官场上利益勾连,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你一个跑腿的能懂的?
郭谏臣并不是一个厉害人物,他回家后把怒火写进了书信,告诉了自己的同年好友。此人名叫林润,时任巡江御史。
林润,字若雨,嘉靖三十五年(1556)进士,初任地方知县,由于政绩出色,之后被提拔为御史。
在这时,他出了大名。刚上任不久,林润就上疏弹劾自己的顶头上司——鄢懋卿,时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鄢懋卿是老牌严党,当年还撺掇过严嵩杀掉杨继盛。敢逆流而行,可见林润胆量之足。
但光有胆子是远远不够的,林润的弹章也写得相当到位,读起来技巧十足,滴水不漏。就连严世蕃这位奇才翻来覆去地,也找不出半点破绽。
最终,鄢懋卿在严嵩的庇护下平安无事,但严世蕃却牢牢地记下了这个名字,林润,这个人太愣,咱们得躲着点儿。
不久前,在严嵩刚刚罢官时,徐阶接任首辅,准备清洗一部分严党,这位林御史再一次上疏弹劾鄢懋卿。这一次没了庇护,大贪官被轻易拉下马。到这里,他收到了郭谏臣的消息,林润十分兴奋,即刻拟好了弹章,递上。
只摘出里面的一段话看看就可以了:
世蕃自罪谪之后,愈肆凶顽,日夜与龙文诽谤朝政,动摇人心。近者假治第,聚众至四千人,道路汹汹,咸谓变且不测。乞早正刑章,以绝祸本。
递上后,嘉靖提也没提当初的要求,立即下令,把严世蕃、罗龙文交付林润,逮捕到京城。
不是说好的再上疏者,与邹应龙一同斩首吗?不是的,过滤一下情节,各位就明白了,前后变化和利用的,便是嘉靖的心态。
在此期间,徐阶把严世蕃和罗龙文逃回老家,为非作歹的各种行径,以及外界不满的舆论,营造得相当够火候。此时嘉靖正要达到愤怒的顶点,而林润又适时地上疏,并且,奏疏中弹劾的开不光是违法了,而是谋反!这是决不能姑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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