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宋——蒙宋金三国战记》
第39节作者:
英雄旗主 余阶心里也很不高兴,就在几天之后组织了一场“献计献策者”答谢酒会,席间别的客人都畅所欲言,提出了很多合理化建议,惟独冉氏兄弟仍是闷头猛吃,一句话也不说。这一来,余阶再也忍无可忍,第二天就把冉氏兄弟挪到档次低一级的驿馆居住,然后又命人暗窥视他们的行为。不久就得到报告,说这两兄弟一天啥也不干,就是面对面干坐着,有时在地上画一些山水画,又在随后拿脚抹去,不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余阶也不知道这哥俩打得究竟是什么主意,反正接待标准也都降了,也就随他们去了。
又过了十多天,冉氏兄弟突然找到余阶说道:“这么多天来,某兄弟有辱明公礼遇,无以为报,只好拿出一个不成熟的建议供明公参考。”余阶十分意外,急忙询问内容。冉氏兄弟就说:“巴蜀形胜之地莫过于钓鱼山,请明公将合川治所移至此处,只要用人得当,足以胜十万雄师。”
余阶听完便一声长叹道:“先生所言,与某略同,钓鱼山的重要性瞎子都看得出来,关键就是如何防守却不得要领。”冉氏兄弟也不再多说,立即向余阶出具了一份建造钓鱼山城的预算报告,把该项目的前期调研、规划设计、内控管理、远景预测等方方面面的所有细节,全部开列下来,余阶看完之后不禁大为折服,认为冉氏兄弟出具的这份报告,无论是从可行性还是实用性,都已经达到了国际领先水平,看来这几个月的好酒好菜真没白废,余阶情不自禁起身相谢道:“某知先生绝非凡品,如此良谋,某不敢掠为己有。”说完就不再跟任何人商量,立即上书请求给冉氏兄弟不次除官,最终朝廷按余阶的意思,同意将合川州治挪到钓鱼山城,并以冉琎为合川知州、以冉璞为合川通判。
消息传出之后,巴蜀一时舆论大哗,因为宋代知州不是一个普通官职,其全称为“权知某军州事”,意思为暂时代替朝廷管理某州(军)事物的官职,其实就是朝官的一种。知州的岗位职责非常重要,上马可以管军、下马可以管民,有全权处置州内事务之权力。知州的职权这么重,朝廷对知州的要求自然也非常严格,即便是中了状元也不可能马上就得到知州的美差,冉氏兄弟只不过是个白身人,骤然就升到如此高位,又怎能不令人眼红?但余阶不为所动,仍对冉氏兄弟重用如常,冉氏兄弟也不负众望,仅仅用了几年时间,就将钓鱼城建设成为一道坚不可摧的牢固防线,从此傲立西陲四十年,成功地挡住了蒙军一轮又一轮的猛烈攻击,以其辉煌的战绩,在宋蒙战争史上写下了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1)见《续资治通鉴》第一百七十卷
(2)见《宋史》列传第一百七十五《余阶传》
(3)辟召是宋代录用官员的一种制度,指专业机构长官、军事长官、地方长官自行除授官吏的一种方法。
日期:2010-06-16 13:12:27
第二节 自毁长城
宋理宗用余阶出镇四川,无疑是个非常英明的决定。在余阶帅蜀之前的十六年里,朝廷一共向四川派出过三位宣抚使、九位制置使、还有四位制置副使,不可谓不重视,但这些人“或老或暂,或庸或贪,或惨或缪,或遥领而不至,或开隙而各谋,”(1)其中虽有像孟珙这样的能臣,但由于任期短暂,加上又是兼领,所以也没能做出多大成绩,直到余阶到来之后,通过整顿吏治、选贤任能、发展生产等一系列手段,才使四川的残破局面彻底扭转过来。
在余阶帅蜀的后期,四川连年大熟、百姓殷实,余阶又以轻徭而宽民力,薄征以通商贾,将四川治理的井井有条。在此大好局面之下,余阶还曾在公元1250年主动出击,准备收复失地,从蒙军手中夺回蜀口。当年十月,余阶分遣诸将沿金牛道、米仓道、阴平道同时出击,一路连战连捷,最终同时抵达陕南重镇兴元府,虽然由于陕西蒙军的及时救援,打破了余阶夺取兴元府,关上巴蜀大门的计划,但这仍不失为自宋蒙开战以来,南宋方面所发动的最大一次收复失地的军事行动。
就在余阶帅蜀的同时,蒙古各派宗王正为争夺汗位而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没有精力再对南宋发起大规模的进攻,在这些年中,南宋各大战场上的压力都大幅减轻,总体形势均出现了明显的好转,这段时间对于宋理宗来说无疑是非常宝贵的,他也理应抓住时机对国内进行一次彻底的综合治理,好应对必将到来的蒙古再度大举入侵。可是宋理宗目光短浅,好了伤疤忘了疼,形势刚刚有所好转,他就放松懈怠,不但没能励精图治,反而还连续干出了好几件自毁长城的事情。
宋理宗原本是个很有头脑的皇帝,这一点从他对待理学的态度上就能得到明证。前文讲过,宋理宗本来并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完全是在史弥远的一手扶持下才登上的皇帝宝座,因此很受理学人士的抵制。当时理学派在朝野内外的势力非常强大,对宋理宗的统治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如果放在别的皇帝身上,很有可能会对他们实行高压政策,以压制这股强大的反对势力。但宋理宗的手段却非常灵活,不但不党禁理学,反而对其大加推崇,曾多次下诏表彰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朱熹等理学大师的光辉事迹,弘扬他们的学术思想,并称自己恨不能与朱熹生在同时,好时时听从他的教诲,又把朱熹所撰的《四书集注》定为科举考试的标准答案,让理学思想一统科举江湖。理学人士们得到了这么大的实惠,也就不再去抓宋理宗的小辫子,轻而易举就被宋理宗整体收编。
宋理宗这种做法无疑是非常明智的,因为理学从本质上讲,就是为维护封建统治而服务的,用高压政策对付他们,当然不如用收买和招安的手段来得实惠,在这件事上,宋理宗做得非常成功。而在用人方面上,宋理宗也非等闲之辈,曾选拔出不少既正直又有能力的臣子,比如说南宋中后期最出色的几员大将——孟珙、余阶、杜杲等人都是在理宗朝得到的重用,足见他不乏用人之明。宋理宗为人还肯宽厚,比如说一向以直言极谏著称的李宗勉,曾坚决反对过宋理宗出兵收复河南,并曾多次上书批评过理宗“沉湎酒色,奢侈浮费,不肯减退宫女,不肯褒奖功臣,不肯拿出内币以助军费,表面求谏但又不肯受谏”,言辞非常尖锐,但宋理宗并不怪罪,反在几年之内就将李宗勉从给事中升至左相兼枢密使,可见宋理宗的心胸还是很宽阔的。因此,在宋理宗亲政的中前期,官员的整体素质达到了南宋历史上的最高水平。
然而,尽管宋理宗表现出了一定的政治才能,但他和宋朝历代皇帝一样,都有着很重的猜疑心。自他亲政以来,任命宰相时基本是以六十岁为门槛,只能往上不能往下,年纪不到的几乎不予考虑。从表面上看,是宋理宗认为老臣能够持重,其实却是为了防止有人再度专权,因为古代受医疗条件所限,人的寿命往往不会太长,六十多岁当上宰相,干不了几年也就自然死亡了,所以不必担心会出现韩侂胄、史弥远那样的权臣。可是这种做法的弊病也很多,因为宰相的年纪过大,就算再正直、再有才能,但受精力所限,也很难做出大的作为,比如说素有“历练老成、识量宏远”之称的乔行简,拜相那年七十九岁,干到八十五岁才退休,每天一上班就打瞌睡,哪有精力处理政事?再比如说李宗勉虽有“公清之相”的美誉,但由于年纪过大(2),仅干了两年就死在任上,死的最快的宰相要说淳佑四年被拜为右相的杜范,此人风节凛然,与李宗勉齐名,但拜相那年六十三岁,干了四个月就病死,而与杜范同时被拜为左相的范钟,拜相当年七十四岁,而且疾病缠身,他仅当了一年零四个月的宰相,竟连续十次上表乞归田里,简直就是在对宋理宗苦苦哀求,这样的宰相又能有什么作为?所以尽管宋理宗启用了不少正直的大臣,但也没能使国内的政治局面有多大的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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