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宋——蒙宋金三国战记》
第46节作者:
英雄旗主 公元1258年10月,蒙哥沿金牛道抵达利州,然后继续东进,指挥诸军攻打四川各大山城关隘。前文说过,余阶帅蜀时期,曾在四川建立起一套非常完善的山城防御体系,号称“棋布星分,如臂所指”,足以抵御蒙军的进攻。可宋理宗容不下功臣,逼死了余阶,换上了庸臣余晦,一年就将四川防线搞得千疮百孔,后来虽以能臣李曾伯代替余晦,但李曾伯在任时间不长就被调走,来不及对四川防线重新整固。而时任四川制置使的蒲择之,也是个无能之辈,上任以来毫无作为,把四川整套山城防御体系搞得形同虚设。蒙哥入川后,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连克四川数十座山城,在重庆府的北面,就仅剩下一座合州钓鱼城还掌握在宋军手里,独力支撑屏蔽重庆府的重担。
公元1259年正月,蒙哥率大军逼近合州钓鱼城,并派使者晋国宝赴钓鱼城劝降。此时钓鱼城的守臣是兴元都统兼知合州王坚,此人原为名将孟珙的部将,孟珙任四川制置使时,王坚随孟珙一起入川,后来就留了下来,又经余阶举荐,得以坐镇钓鱼城。
王坚上任后,不负众望,在当年冉氏兄弟的基础上,又对钓鱼城进行再一次的加固,动用民丁十七万,将钓鱼城的城防修得滴水不漏。前文对钓鱼城的优越性曾多次强调,这里不再重复,单说王坚上任后,一手抓城防,一手搞建设,组织群众发展农业生产。钓鱼山顶平旷开阔,可耕种面积方圆达十余里,即便城内也有千亩良田,山上还有一座天池(今名范家堰),纵横一百余步,池水汪洋,四季不绝,既可以保证军民饮用,又可以灌溉农田,王坚在此基础上,又开了小池十三所、水井九十二眼,使水源遍布城内,具备了长期坚守条件,其后秦、巩、利、沔各州的流民纷纷来投,使钓鱼城“人物愈繁,兵精粮足,兼获城池之利”,在王坚的努力下,钓鱼城实际上已经发展为为生产建设兵团,成了四川的南泥湾。(1)
王坚忠肝义胆,自然不肯向蒙军投降,蒙使晋国宝刚到,就被王坚下令杀死,抛尸于阅兵场示众。蒙哥闻讯后气得暴跳如雷,随即带兵将钓鱼城重重围困。
公元1259年二月三日,蒙哥兵临钓鱼城下,七日开始大举进攻一字墙。钓鱼城工程设计非常合理,城分内外两座,内城不大,周长仅为二里,外城则筑于悬崖峭壁之上,城墙用条石垒成,周长达十二里,设有城门八座,全都坚固耐用。除四周城墙外,宋军还在城南、城北各筑一道一字城墙,直抵江边,属钓鱼城的外围工事,蒙军最先攻打的就是这道城墙。
一字墙作为钓鱼城的辅助工事,既能阻碍敌军运动,又能与外城形成夹角,制造交叉攻击点。蒙军对这种防御体系明显缺乏进攻手段,打了两天一字墙纹丝未动,只好又去进攻镇西门,但仍然无功而返。不过这时诸王莫哥、万户史天泽所率的东路军已从巴州赶了过来,使蒙军的力量有所加强。蒙哥趁机调整部署,命史天泽在钓鱼城南夹江设阵,封锁钓鱼城与外界的联系;李忽兰吉负责在江上建造浮桥,以便于蒙军调动;命汪德臣(汪世显次子)驻军于钓鱼城西南,负责夺取外围山寨;命郑温率四千兵马在钓鱼山外负责巡逻。
三月,蒙哥将蒙军部署完毕,再次督军从东、北、西三面向钓鱼城发起猛攻,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折损士兵无数,但就是无法找到突破口。到了四月三日,钓鱼城外天降大雨,连下二十多天,蒙军不得不暂停攻势。雨停之后,蒙哥再度督军对钓鱼城发起猛攻,但仍被宋军打退。
此后双方的战事就开始扯皮了,因为蒙军连攻多日,终无效果,锐气已失,再加上此时已经进入了夏天,重庆地区本来就有“火炉”之称,天气酷热难当,北方人根本就受不了,攻势已有所减弱。但宋军的形势也不好,因为围城之后,已在嘉陵江上设置了防线,切断了钓鱼城与重庆府的联系,加上四周山城大多丢失,使蒙军具备了对钓鱼城长围久困的必要条件。如果长此以往,即便钓鱼城不被蒙军攻克,但也难以发挥应有的作用。
进入五月之后,这种情况更加严重。此前,宋理宗为确保长江上游防线不失,已将帅蜀无方的蒲择之免职,以枢密使贾似道出任京西湖南北四川宣抚大使、都大提举两淮兵甲、湖广总领、知江陵府,全权负责长江中上游的防务,又以大将吕文德为四川制置副使、知重庆府,命他率水师入援四川。
吕文德三月下旬就已经进入四川,但在涪州蔺市被蒙军的浮桥拦住了去路,双方整整僵持了七十日,直到五月下旬长江上游雪山融化,致使江水暴涨,吕文德才趁机率军摧毁浮桥,杀入重庆府。但在此后,吕文德率战船三百余艘沿嘉陵江而上,准备入援钓鱼城,却在合州城南的三槽山严重受阻。蒙哥亲自督军阻截,立马东山、夹江而阵,大将史天泽亲率舟师迎击,又派步军兵沿嘉陵江两岸向宋军射击。嘉陵江水面不宽,宋军三面受敌,难以应对,接连被蒙军所败,折损战舰一百余艘,无力继续前进,只好退回重庆府。至此,钓鱼城得到外援的希望就已断绝了。
而蒙军的情况也不乐观,因为进入五月,就已经到了盛夏,天气酷热难当。加上蒙军虽然配备了大批代表当时最高水平的攻城器械,但无法运送上山,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靠人力强攻,但钓鱼城的地势险要无比,守军又气势高昂,致使蒙军的强攻连受挫折。蒙哥对此感到束手无策,只好召开军事会议,询问道:“今在宋境,夏暑且至,汝等以为可居否?”部将术速忽里就劝他说道:“川蜀之地,大多已被我军所得,只有重庆和钓鱼城还不肯顺应历史潮流,这两座城的守将都很顽固,城池又十分险要,短期内很难攻克。我看不如在这两座城之间,再筑一座新城,派五万精兵驻守,对其进行长期的骚扰和牵制,咱们的主力大军可以水陆并进,直取涪、万、夔诸州,抢夺长江上游门户,平其城、俘其民,三峡不日可下,再与鄂州诸军合势,如此东南一举可平。到时上游的重庆和钓鱼城,孤立无援,可不战而破。”(2)
术速忽里的计策,无疑是具有远见卓识的,因为钓鱼城是一座山城,并非关隘,蒙军并不是非要攻克该城才能夺取长江上游门户,之所以称之为要塞,只是因为这里驻有重兵,如果蒙军绕过钓鱼城,容易被此处的宋军截断蹑其后路,不过此时蒙军有绝对的优势兵力,完全可以留一支偏师对其进行牵制,而以主力军攻取夔门,实现打开长江上游大门的战略目标。
可是蒙哥自入川以来,所遇城池不是望风而降,就是一鼓而平,因此对宋军十分轻视,加上在此之前,蒙哥已命忽必烈代替塔察儿接掌中路军,万一要是自己这边放过钓鱼城,而忽必烈却在京湖战场上打开局面,那就实在让自己下不来台,因此不愿放弃。其他将领们也都认为钓鱼城不日即克,现在放弃则将功亏一篑,所以没人支持术速忽里的意见,于是蒙军继续攻城。
转眼进入了六月,此时蒙军围攻钓鱼城已近半年,却仍然不能攻克,不禁令蒙哥感到大失脸面,而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蒙军的形势也愈加不妙,北方人难以适应南方的气候环境,加上天气酷热,尸体腐烂得速度加快,各种各样的传染病随之而生,蒙军虽说后勤保证强大,但受制于当时的医疗条件,疫情一旦扩散,就很难控制得住。
蒙哥整日为此忧心忡忡,诸将也不禁心急如火,其中以大将汪德臣的心情最为迫切,几乎每天都要带兵攻城,但仍然毫无效果,而宋军却气势高昂,主将王坚白天组织人马守城,晚上又经常纵兵出城劫营,而且从来不多派人马,每次到了蒙营就马上撤回,不为杀敌只为折腾,经常搞得蒙军整夜不能安枕,精神高度紧张,抵抗力大幅下降,这又进一步促使疫情的迅速发展。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