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年,家师与谭复生最后一次见面时,谭爷托付给家师的,只说是皇上心血、大清希望,必须妥善保管,不得有任何闪失,待将来光绪爷重掌帝位或者新帝登基之时献与皇室,则必是大功一件”。
“镖头,本王派阿九这就陪你去把地图取来,可否?”
“遵命”。
当这张织锦地图摆在溥偲面前的时候,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才自言自语道:“黄缎织金,五色梵字,每一幅都由活佛念过经、持过咒,名贵非凡。谁承想雍正爷竟用织陀罗尼经被的技艺织成这进山图?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谁知道这进山图就近在咫尺?”
这时,家人来报,莫日根回来了,已被带到府上。溥偲忙命人带莫日根到书房,大家见面,莫日根禀报溥仪对寻找进山图的建议。溥偲大声说道:“不必困扰了,进山图已在本王手上”。
当晚,溥偲布置兵分两路行动,他带阿九及几名贴身侍从第二天一早离开北平,暂往天津小住,视情况决定下一步行动;承恩、莫日根带进山图速回新京复命。
为保万无一失,溥偲请张甲午和瘦猴保镖。张甲午迟疑了片刻,说道:“王爷,甲午已将这进山图奉上,家师遗愿已了,我想我也该就此退出了。实不相瞒,我已联系了南京的师弟,准备去中央国术馆任教了”。
溥偲冷冷地看着张甲午,阴沉地说道:“镖头,献图于天子是五爷的遗愿,你并未完成啊。素闻镖头仗义,本王如今正在用人之际,镖头不会看本王的笑话吧?”
张甲午沉吟片刻,“这个……王爷勿恼,甲午从命便是,但甲午也有一请,甲午走完这趟镖便去南京,还望王爷成全”。
“好,一言为定,希望镖头尽心,不辱使命”,说着,溥偲眼中闪过一丝冷冷的肃杀之气。
张甲午闯荡江湖多年,看着溥偲的眼神,心中一紧,“甲午一定尽力,我这就去找瘦猴”。
找到瘦猴,张甲午说明来意,瘦猴马上说道:“镖头,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您仗义豪侠,也都知道您平时最讲民族大义,但这次这事我有点看不明白啦。这时候出关东?那满洲国谁不知道是日本人的走狗,给他干活,那不就是汉奸嘛”。
张甲午紧锁双眉答道:“家师遗愿怎能忘却?”
“可此一时彼一时啊”。
“我原本不知道这地图为何,今日才知原来是前清的藏宝图,如今东三省沦陷,宣统在满洲国当傀儡,这批宝藏要是落入日本人之手将是中华之大不幸。我原本打算抽身退出,但转念一想你我若能参与其中,或许能消弭一场浩劫”。
“镖头可有什么计划?”
“尚无什么具体想法,我们走一步看一步。溥偲为人阴险狡诈,且冷酷无情,我们凡事皆需谨慎。另外,我打算马上通知我师弟,他在南京,让他想办法把这事通报国民政府,但只怕国民政府鞭长莫及,关键还得看我们的”。
“既是如此,那我就随镖头走上一遭”。
日期:2015-04-12 21:38:00
张甲午二人离开瘦猴家,先回了趟原来的会友镖局。张甲午找了一个信得过的伙计,让他马上动身去南京,给自己的师弟送了一封密信。然后,两人回到溥偲家。
张甲午、承恩一行四人八匹快马,连夜直奔山海关而去。四人心中焦急,路上换乘了四次,吃饭喝水都在马上,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接近了山海关。
山海关有日本兵把守,通关只能在白天,所以承恩一行四人只好在秦皇岛投宿一晚。张甲午建议找了一家不太起眼的小店入住,一进屋,张甲午就张罗瘦猴打扫屋子,瘦猴爬到床上说什么也不想起。张甲午对其他三人低声说道:“进房打扫是我们保镖行当的规矩,名为打扫,其实是检查屋里有没有暗门暗道,以防贼人夜里偷袭”。
于是,在张甲午的指导下,四人把床下、桌下、柜后等等地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安全后才又把伙计叫来点菜吃饭。莫日根想点四壶酒,被张甲午断然拒绝了。
饭菜端上来,待伙计走后,张甲午舀出一些喂了院里的黄狗,过了一会儿看狗无恙才招呼大家吃。吃完饭,承恩说洗把脸睡觉,张甲午说出门不洗脸,到家才洗脸,承恩气乐了,说道:“镖头,您这保镖的行当咋连这都管?”
按照张甲午的安排,三人睡觉,一人守夜,莫日根头班,之后依次是承恩、张甲午、瘦猴。莫日根搬了把太师椅摆在屋中间,试了试,竟然坐不进去,只好换了张凳子,他屁股刚沾上凳子,就听床上已是一片鼾声此起彼伏。三个人都趴着睡了,骑马的人知道,这样睡歇腰。
午夜时分,轮到承恩值夜,他干脆站在屋中间,练起了桩功。承恩站的是形意拳特有的三才桩,讲究的是气沉丹田,意守丹田,要做到三顶、三圆、三抱、三空、外六合、内六合。
突然,承恩听见院墙上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极微弱,但却没逃过承恩的耳朵。承恩虎目圆睁,转身吹灭了油灯,猫腰来到床边,轻轻摇醒了张甲午,并未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院外。
两人又叫醒了莫日根和瘦猴,四人各自抄起家伙,下床分开蹲到了屋角。张甲午凑到窗前,轻轻点破窗纸向外看去,只见三四条黑影正翻墙进院。他马上示意承恩准备开门,同时自己轻轻把太师椅拽到手边,他回头看了一眼莫日根和瘦猴,只见莫日根已捏了三支箭在手中。张甲午向承恩使了个眼色,承恩突然暴起,猛地拉开房门,然后迅速闪到了门后。张甲午将手里的太师椅一把甩到了院里,借着月光,他看得真切,就在太师椅落地的瞬间,三只飞镖钉在了太师椅上。说时迟那时快,莫日根的箭也射了出去,张甲午看到三支箭呈扇面状分别射向三个方向,黑暗中传来两声惨叫。承恩抽腰刀跳了出去,张甲午紧跟其后,双脚落地,雪影也出了鞘。莫日根背朝外跳到院里,同时三支利箭射向了屋顶,几乎同时,瘦猴也已跃上屋顶。瘦猴看到房脊上一个黑影正在躲避莫日根的箭,他抽出腰里插的小扫子 ,照着对方腿甩了过去。
日期:2015-04-12 22:40:00
练钻天功夫的人,两腿是关键,瘦猴深谙此道,所以他很喜欢用小扫子打人双腿,一旦腿上中招,钻天挂子的本事就算废了一半。那道黑影也不含糊,拧腰跳起,同时向瘦猴发出三只飞镖。瘦猴向旁边闪开,抬手打出一只袖箭。黑影缩腰跳下房顶,三晃两晃不见了踪迹。瘦猴并未追赶,他担心对方使诈或是调虎离山,这种时候看好屋顶更重要。
院里此时也分出了胜负,来偷袭的人眼看抵挡不住,一声口哨,纷纷越墙而去,其中一个腿慢,刚登上墙,腿肚子上便挨了莫日根一箭,栽将下去。那人正要起身,承恩的腰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张甲午看贼人逃了,对瘦猴喊道:“把合 把合,莫窜了轰子 ”。
“扫净了,合吾”,瘦猴俯瞰了一番,喊道。
张甲午走到承恩身边,发现承恩和莫日根正在发愣。张甲午纳闷,仔细一看,原来抓住的那名贼人死了。承恩说道:“我让莫日根绑了他,哪知他领尖上有毒,就这么死了”。张甲午收起雪影,开口道:“这里不安全了,咱们得赶快换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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