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脸上露出一股肃杀之气,铁柱心头一凛,忙运功力跟上步伐。谭山心里七上八下,恼恨小儿子搞事引出一尊大神,万一牵涉进什么大事,小小炮拳弄不好就有灭门之灾。
到沙湾村九点多,村民们基本已安歇。铁柱家和其他人差不多,门前一个宽敞晒谷坪,坪前一条大水沟,屋后是菜园和水塘。他正准备叫起老婆烧茶,一鸣摇手止住,身形一晃仿佛一线白光绕大瓦房转一圈后,停在三人面前,低声道:
“王兄守在房后,谭老房左,四郎房右,我守房前。今夜可能有异常,大家不要惊慌,过子时就没事了。”
一头雾水、忐忑不安的三个人散开。
一鸣盘膝在一块大青石上坐下,左腿向外右腿向内,左手大指捏定中指,右臂抬至胸前捏了个诀,拇指与食指、中指呈拈花状翘起。这拈花模样颇似佛宗,盘坐架势分明又是道家的“手脚和合扣连环,四门紧闭守正中”。他含眼光,凝耳韵,舌顶上颚,调鼻息。眼睛似闭非闭,耳朵似听非听,一动不动,浑如青石上长出的一尊雕像。
日期:2013-11-08 12:37:00
有时我们说的,所表现出来的,并非是真实的。在一些繁华的宴会,有否觉得自己是一只人偶?
“女人轻快、男人豁达的语调渐悄,代之以长久的压抑的沉默。仿佛强装笑颜小心翼翼回避掩饰的巨大伤口终究被横蛮撕开,袒露出里面模糊的淋漓的血肉,使他们痛得艰于呼吸,痛得思维都成虚无。悲伤、悲痛、悲凉的气息弥漫开来,令人撕心裂肺,万念俱灰。其伤之深,其痛之切,使得时光黯淡,空间隐隐地扭曲、抽搐。”
日期:2013-11-08 12:56:10
第六章 天兆
夜深,十一点,子时到。
由于距离五个小时的时差,此刻在中东还是黄昏。伊塔城上空,十万吨级核弹“圣婴”正迅速坠落。
“……九天普化君,化形十方界。披发骑麒麟,赤脚蹑层冰。手把九天气,啸风鞭雷霆。能以智能力,摄伏诸魔精。 济度长夜魂,利益于众生。如彼银河水,千眼千月轮……”
一鸣正默诵《玉枢经》,突觉气血翻涌,毛发直竖,天地间弥漫着沛莫能御的威严气息,浩浩荡荡,横无际涯。饶是以一鸣的神通,在这股浩大堂皇的威压之下也顿时喘不过气,感觉自己不过是汪洋大海上漂浮着的一只小蚂蚁。他一惊弹起,还没有站稳,一道蓝光闪过,大地为之一颤,屋檐上的瓦片随之掉落。
天兆!天兆果然来了!
只听到一声惨叫,铁柱跑回坪里,连问怎么回事。谭山则从坪前掠过,闪向屋侧,很快将谭四郎扶了过来。原来他正坐在屋檐下靠墙打盹,被一块跌落的瓦片砸得头破血流,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铁柱的老婆跌跌撞撞跑出,突然见到坪里冒出的几个人,吓一大跳。
厢房里“嗵”一声响,秀兰发出惊叫。铁柱没工夫和老婆解释,慌忙跑过去擂门,大喊道:“秀兰没事吧,快,快出来!”
村子里早炸开锅,狗吠不停,人全从屋里跑出,吵吵嚷嚷,奔走呼喊,惊魂不定,甚至敲响了锣。这天地威能来得快也散得快,一鸣默默看着乱哄哄的场面,气息在体内急速运行了几周天后才恢复如常,开口道:
“不要慌,刚才是轻微地震。人不要呆在屋里,都出来到坪里等天亮。”
一鸣清朗的声音响起,如清风拂过空旷湖面,远远近近听得清清楚楚。谭山唤出几个年轻人从村头走到村尾,把一鸣的话再重复几遍,人们这才安静了些。只有小孩子快活得很,嬉笑打闹,全不知道危险。
铁柱老婆和姑爷搀扶秀兰出来,她被吓坏了。姑爷刚才一震之下从床边滚落地上,并无大碍。铁柱又跑进灶屋掏了把锅灰,解开谭四郎绷带往额头一抹,血便止住。
等了一阵,天地间静悄悄的,连风也没有一丝,再无异状。胆大的人溜回屋睡觉,其余都裹着被子歇在各自坪里。铁柱搬出椅子请一鸣和师父、四郎坐,老婆和姑爷则抬出一张竹床,铺上毯子盖上被子让秀兰睡觉。她们偶尔也好奇地瞟一瞟那个突然冒出的陌生客人,却不敢上前搭话。
一鸣重新坐回青石上,心绪却怎么也平静不了,隔一阵就抬起手腕瞅瞅夜光手表。秒钟分钟滴答滴答转着,他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和凝重。
凌晨一点,子时过了。一鸣长叹一声站起,向谭山、铁柱抱拳道:“不会再有什么情况了。外面露气重,大家回屋睡吧。”
谭山、铁柱赶快站起身回礼,只有四郎依然歪在椅子上,鼾声如雷。一鸣的目光在秀兰身上扫了扫,遗憾地轻叹一声,飘然而去。
在鹤洲村,梅姑独门独院住在一个向水中凸出的沙洲,和其余人家相距半里多路。自从梅老二死后,又没有孩子,她孤零零一个人过了五、六年,倒也习惯。梅老二是外来户,梅姑又是从南洞庭湖的大杨树远嫁的,在本地没有亲戚,日子便越发凄清。好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靠着三分瓜田,半亩水塘,也能吃饱穿暖。
沙洲是村里孩子最爱来的地方,不光可以肆无忌惮地掏鸟窝,抓螃蟹,捉迷藏,还能从梅姑手里拿到红薯片、云片糕,甚至花花绿绿有塑料包装纸的糖果。一些气量小的父母嫉妒孩子对梅姑亲,嘀咕道:“自个没儿,就专盯着别家儿,看以后谁给你送终!”说归说,倒也不会真的恨她。
这天夜里,梅姑在摇晃中被惊醒。屋顶茅草“唰唰”洒落到蚊帐上,大黄狗“汪汪”狂叫。她吓得一骨碌跑到院子里,鞋都来不及穿。等了一阵后,地不再动,草屋不再摇,但见沙洲林子里有微光透出。
这么晚还有人?不会是偷鱼的吧。临近年关,那半亩鱼塘可是梅姑的命根子。她蹑手蹑脚潜过去,手里抓紧柴刀。黄狗摇摇尾巴,忠实地跟上。
在林子洼地,不可思议的一幕呈现眼前。无数光斑飞舞聚集,形成流动的光幕,光幕中心的草地上躺着一个光溜溜男婴。那孩儿明显张大嘴在哇哇哭,可自己耳朵里就是听不到一丝哭声。
妖怪?
若一百人见到这般景象,九十九个只怕转身就逃,唯一不逃的那个是梅姑。她孤身住沙洲这么些年,早已经不知道害怕。更何况,她朝思暮想的就是一个孩子!
大黄狗朝前一扑,光斑仿佛受了惊扰,竟然全旋舞着粘上它身子。大黄狗顿时通体大放光明,有如神犬。它呜咽几声,便老老实实趴在婴儿身畔守护。光斑迅速黯淡,似乎消散于夜色,又似乎融进了黄狗的身体里。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梅姑跪在地上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慢慢走过去。
两小时后,等惶恐的村人都安静下来,一艘小船悄悄摇出沙洲,沿水道进入虎渡河驶向洞庭。船上一个女人,一个婴儿,一条黄狗。大地一颤,所有渔民都上岸了,梅姑没有碰到夜渔的船。谁都知道,在地震中水面远比陆地危险,顷刻间就能掀起淘天巨浪。
梅姑充分运用智慧,连夜出走。若等天亮被人发现小孩,最好的结果是大家说她老不正经,同野汉子私通弄出个杂种,坏结果是无数人找上门,说孩子是他们的。毕竟在农村,男孩儿还是很金贵的。而最坏的结果是神汉、巫师找上门,说孩子是妖精,当众烧死。三年前对河赵家村就这样烧死了一个黄花闺女,说是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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