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诉离殇——80后的血色浪漫》
第3节作者:
叫我庆阳 警车停在小区门口,两个民警走了过来:“谁报的案?”“我报的。”看门大爷走过来跟警察说话。一个警察俯下身看看我:“能动吗?”我用手撑着水泥地面坐了起来,头有点晕,猛的晃晃头,挣扎着站了起来。
行,跟我们回所里吧。两个警察说着从前面开路,看门的大爷扶着我紧随其后。
我们到了派出所已经半夜十二点多钟了,派出所值班室里破败不堪,两张旧的木桌拼的办公桌,上面摆着一台486电脑,像从旧货市场刚淘换回来的,白色的键盘已经磨得油黑锃亮。门口的脸盆架上支着一个掉了漆的坑坑洼洼的铁皮脸盆,旁边搭着一条已经辨认不出本色的毛巾。一个旧档案柜里斜肩拉胯的躺着几盒档案。我坐在门口的长条木头椅子上,朝两个警察中的一个要了根烟,抽了两口感觉有点恶心,用桌子上的用易拉罐剪的烟灰缸掐灭了。
一个警察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笔录本一管圆珠笔,点上根烟给看门大爷做笔录,另一个端着布满茶垢的大搪瓷缸子满哪翻茶叶。
“你是怎么发现受害人的?”做笔录的警察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抬头问。看门大爷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凝神思索,不知道是在回忆发现我的过程还是在组织语言,显得有点局促。
看门大爷思索了一阵,清了清嗓子说“其实吧,按说今天不该我值班,你知道吧?今天该大刘值班,完了大刘说他怀疑他老婆搞破鞋,他说他发现他老婆最近有点不对劲儿,老跟隔壁的老张眉来眼去的,大刘准备半夜杀个回马枪回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把她媳妇和老张捉奸在床,让我帮他盯半宿。我说你老婆搞不搞破鞋关我啥事?她就算搞了也没跟我搞,对不对?大刘说没跟你搞你还吃亏了咋的?我说我倒不是这意思,我这人你是了解的,个人作风上从来没出现过啥问题,我的意思是没跟我搞你凭啥让我帮你值班?大刘说……”
记笔录的警察干咳了两声,说:“说案情,搞破鞋的事找民政部门反映去。”
看门大爷说:“嗯,嗯,我这不就帮大刘值班来了嘛。完了我是十二点半到的传达室,为啥说我能记得这么真呢?因为每天晚上十二点半的时候吧,都有一个温馨夜话的广播,这人一上岁数吧,觉就少,我天天晚上睡不着就听,里面啥新鲜事儿都有,那天就有一个老娘们打电话,说她爷们天天不着家,这不着家肯定是有事儿呀,你想,皮裤套棉裤,它必有缘故呀……”
记笔录的警察挥挥手打断了他,指指我坐的长条椅说你先那边坐一会儿去,然后指指我,你过来。大爷一边走一边意犹未尽的叨咕着:“不着家那肯定有事,想都不用想……”
“姓名”
“陈海洋”
“年龄”
“17”
“职业”
“学生”
“在哪上学?”
“一中”
“高几?”
“高二”
“住址”
“一中后头第三个胡同第二家,租的,离学校近,图个上学方便。”
“说说案情!”记笔录的民警把烟掐死在烟灰缸里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
“我晚上正看书呢,这不快考试了嘛,没烟了,我出门想买盒烟,结果旁边的小卖店都关门了,我就沿着大街找商店,找到光明路上,我看着一家饭店开着门呢,就想进去问问有没有烟。
结果马路对面过来七八个人,都操着家伙,有拿酒瓶子的,有拿菜刀的,有拿板砖钢管的,我开始也没当个事,我寻思我老实巴交遵纪守法的,也没惹他们。
结果几个人过来二话没说,拎酒瓶子的直接一酒瓶子就把我抡倒了,然后他们就打我,我爬起来就跑,他们一直追,后背上还挨了两菜刀,应该是,因为我能听见羽绒服被砍破漏气的声音,幸亏我跑的快,应该没砍到肉。他们一直追我追到建行的那个小区,就是这个大爷值班那。我看见门卫有灯光,就往里面跑,他们看见有人出来就走了。”
记笔录的民警低着头奋笔疾书,写了一阵问坐在门口的大爷:“你当时都听见什么了?”
大爷抬起头,说:“听见他们喊:‘操你妈的,让你跑!’基本上都喊的这句,人太多,喊的不怎么齐。”
记笔录的警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又浏览了一遍笔录,把笔录本推给了我,然后扔过一盒印泥一管圆珠笔说“在后面签上:‘以上笔录我看过,跟我说的一样’,在后面签上你的名字。把有名字有日期的地方都摁上手印。”
我照着他说的做完了,从桌子上找到一张废纸擦手上的印泥。他凝视着我:“说吧,谁干的?”
我说我哪知道呀,黑灯瞎火又路磕路碰的。警察又点上根烟,把笔录本合上,笔挂在了上面,微笑着说:“哦,黑灯瞎火的,路磕路碰的,你不知道,你还老实巴交,遵纪守法,你他妈是不是以为我不了解你呢,陈海洋?!”说完这句手在桌子上猛的一拍。
看门的大爷问:“原来你们认识呀?”
记笔录的警察没理他,接着说:“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你自己算算,光这个月你来过我们这几次了?金手指网吧闹事,一中门口组织火拼,砸老五饭店,你他妈算玩儿出圈了。前一阵热点舞厅三楼的群殴你敢说没有你?”
我说热点哪次呀?跟三梁子他们那次?那次真没我,我跟我们班一个女生看《泰坦尼克号》去了,没赶上。你不能冤枉我。那啥,哥,你看咱们是不是一码归一码?这次我真是受害者,你看我这发型乱的,上面还挂着玻璃碴子呢,你看我这羽绒服,还我妈新给我买的呢,你看让这帮孙子给砍的。我把羽绒服脱下来给他看,两道大长口子,绒毛飞了一地。
警察瞟了我一眼,旁边的喝茶水的那个警察说:“你就是陈海洋?”我笑容可掬的说嗯,哥,你认识我?他说小文你们认识?我说认识呀,他爸是政法委副书记那个吧?他说我听小文提过你。我说我们是哥们儿,狗皮帽子没反正。对了,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他说我以前在四所来着,刚调过来。我说行,这回近了,哪天没事儿跟小文到我那喝酒去。
记笔录的警察说:“别贫!我告诉你,陈海洋,你少在那跟我装无辜,早就有人点你了。”我说肯定是李秃子点的我吧?你别信他的,我前一阵把他揍了,他那是公报私仇。
记笔录的警察冷哼了一声,说:“王强你认识吧?”我没说话。“好好想想,王强,绰号叉子,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我挠挠脑袋:“我真不认……哦,你说叉子呀,认识,认识,但是不熟。”
记笔录的警察说:“别跟那装了,他罩你是吧?见到他给他捎个话,就说我说的,让他管好像你这样的小兔崽子,再他妈的天不天儿的招灾惹祸我他妈把你们一勺烩了!”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最后弄的我这个受害者倒像个来投案自首的。出了派出所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直接往家里跑,因为大头还生死未卜。
日期:2014-12-15 22:5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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