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语背后的黑暗历史故事》
第20节

作者: 灰骑士大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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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太平时期中,兴起了一种名叫玄学清谈的学问,一群无所事事的文人墨客整天在那里争论一些屁用没有的问题,比如什么是有什么是没有,无聊的程度远胜于两汉那些一个字发展出一百万字的腐儒。不过,虽然无聊,要在那种文字游戏中胜出,也是颇需要些弯过来绕过去不会昏厥过去的头脑,这样的人,总归是很有头脑的,而当他们的头脑不是用于玩弄文字而是用于更加有点意义的事情时,也总还是能发展出点有价值的东西,比如杯弓蛇影第二个出处的主角,乐广。

  乐广出身贫寒,在已经十分看重门第的西晋,他能成功完成自下而上的流动,成为风雅名士中的一员,主要依靠其个人颇善于玄学清谈,许多人都争不过他。据《晋书》记载,他在做河南尹(相当于首都市长)时也曾请客到府中来赐酒,结果那客人也觉得杯中有蛇,回去后进入半死不活的状态,乐广乃一喜好清谈玄学的文人,无弓马之好,自然不会在墙上挂什么弓弩,那是何故?
  原来此时的建筑雕饰技术,在不到百年间已有了极大进步,到了墙上画蛇以做装饰的地步,“漆画作蛇”,蛇这个东西在西晋的文化中并非什么祥瑞之物,乐广为何要在府中弄上这玩意,就不得而知,总之也是恰好倒出一个影子进了那客人的杯中,生出一场可怕的心病来,乐广“悟出”这番病因后,告诉那客人,心病顿解。以那乐广的为人处世之超然心态,很难怀疑这是他玩弄的权术把戏,但考虑到他位居首都市长要职,那个神秘的客人是否也能如他一样超然,就难以确定了。

  因为这两个故事高度相似,只不过是把弓弩换成了画蛇,故而有人怀疑是后者抄袭前者。不过在笔者看来,这恰恰表明官场中人都是心病的高发人群,杯弓蛇影的故事屡屡上演,只是史册中恰好记载了两例罢了。
  颇为讽刺的是,超然的一代清谈玄学名士乐广,最终的下场,却也是中了杯弓蛇影的毒,未能超然到底,死于心病。
  司马炎君临天下的时间不到十年,当他驾崩之后,西晋陷入了诸侯王争乱的混战之中,其主角有八个,都是司马家的“好子孙”,为了争夺权力,他们之间的战争持续了十六年,直到异族崛起,西晋灭亡,败掉司马懿辛辛苦苦弄下来的江山,这也就是所谓的“八王之乱”。
  在那混战的年代中,每一个暂时得势的诸侯王,都会弄点知名人士出来装点门面,不幸的是,这些家伙都摆出一副无意于世事,只有意于清谈的态度,表面上是他们书呆子的大脑发病了,实则为知道那是蹚浑水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以此推脱。但秀才遇到兵,岂是你想推就推得掉的?许多文人都被强征上阵,最终死于非命。
  乐广便是其中之一。
  大约在公元302年,乐广从另一名士王戎手中接过了尚书令一职,这个官职属于三品高官,相当于今时的国务院秘书长,皇帝身边一大近臣,地位非凡。
  只可惜,此时西晋的皇帝,是一个白痴儿司马衷,朝政控制在齐王司马囧的手中,尚书令乐广实际上只是一个摆设。若只是摆设倒还好,至少可以保命。但要命的是,乐广与齐王的对头们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他的女婿是当时兵势正盛的成都王司马颖,他与首都里唯一有力量与齐王司马囧抗衡的长沙王司马乂也是关系颇深。还好在齐王收拾他以前,成都王和长沙王先起来动手收拾掉了司马囧。

  看似脱离险境,实则又入虎穴。那成都王和长沙王随后就翻脸开打,谁叫他们是“八王之乱”的主角呢?他们的命运就是整天你打我、我打你,害得这个乐广不知如何是好,此时也有一些心怀嫉妒的小人趁机进谗,直到某日长沙王阴森森的问他:“那可恶的成都王,可是你的女婿?”
  资深的清谈玄学人士乐广本是拥有极高辩才,然而面对这个杀机毕露的逼问,他的回答却显得颇为笨拙:“广岂以五男易一女”——大意是我的五个儿子都在你手里,不可能拿他们的性命去与在成都王那儿的一个女儿相交换,引申进去就是我受制于你,不可能通敌。
  这个遮遮掩掩的回答怎么可能让长沙王消除疑心?其实此时应该来一番忠心耿耿的慷慨陈词,多用壮烈悲愤的词语,最好能弄成痛哭流涕,表明自己与那成都王势不两立,或能让长沙王面子上给你一个台阶下,但那并非乐广这种名士所能装得出来。
  结果,长沙王的怀疑加剧,加剧之下,乐广便患上了严重的心病。这一次,进入了他心里面的蛇是不可能有人来为他化解了,没过多久,他便“忧死”了。
  官场凶恶,入行需谨慎,即便入行,也需多点那应劭的心态,摊上了大事,还能静心写写书,作作文,收集点好玩的神怪故事,不愧做过泰山太守,得了稳如泰山的真谛。
  题外话一段,乐广此君在梦学上有相当重要的地位,他曾经提出梦可分为“因”和“想”两类,所谓“想”即白天发生了某事,精神大受冲击,成为夜晚之梦的诱因,大意可理解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因”,则是看似没有现实中某事诱发,比如从未见过宇宙飞船或者航天飞机窜入太空的张某某,做梦自己轻飘飘的飞上了月球与嫦娥约会,只因潜意识中有过许多此类飞天幻想,睡得深沉了,便涌流出来造出如此一个美梦来。他的解梦,不同于此前所谓的周公解梦——随便一个梦都预示着什么事情,而是触及到了意识的活动,很有些弗洛伊德的味道。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多做一番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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